已经够震撼了。
“那边是酿酒厂、葡萄筛选厂,回头再带你看。”他搂着李牧的肩,让他从花木掩映的建筑群中回过神来,介绍方才就已经微笑着迎上来的两位老人。
其实也不算老人,五六十岁的年纪,因为长期在葡萄园里劳作,皮肤晒得有些黑红,却很健康。岳人歌的父亲是典型的欧洲白人,圆脸,谢顶,穿着洗得发旧的白衬衫,用背带勉强兜住日益增长的肚子;母亲大人却是亚裔面孔,见到李牧,张口先用中文打招呼,“你好。”
口音却是似曾相识,倒把李牧吓了一跳。
“Papa,Maman,Je suis de retour,C‘est mon ami。”
他捏了捏李牧的肩,“这是我爸爸,Jean,这是我妈妈,Jeanne。”
接着又不知岳人歌说了些什么,父母亲大人瞪圆了眼睛,发出低低的惊呼,看李牧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李牧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圆脸谢顶的大叔就热情地挤过来,一把拥住李牧,响亮地行了个贴面礼。李牧像个洋娃娃似的被岳人歌的父母又搂又抱,法式的热情真如夏日的阳光一样,热烈而不加阻挡。
那边Jade已经指挥雇工将他们的行李搬进屋。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等他们先行一步回屋,李牧扯着岳人歌的袖子问。
“我说你是国外留学回来,青年才俊。”岳人歌笑嘻嘻地,“他们没念过什么书,对知识分子盲目崇拜。”
李牧哂然,“你这是往我脸上贴金啊。”
“事实么。”岳人歌看着母亲的背影,悄声说,“我对象么,当然优秀。”
李牧想起他妈妈是会说汉语的,紧张地瞪了岳人歌一眼。岳人歌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手,“我妈妈是花都人。”岳人歌说,“不过她已经近三十年没回去了。”
岳人歌的家很大。四层高的小洋房,外表刷了灿烂的柠檬黄,已经点了灯,透出暖意,在寒意初降的秋天显得亲切可人。李牧跟着岳人歌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宽阔客厅里簇拥着的沙发垛,地上铺着中东风格的地毯,旁边是红砖砌成的壁炉。壁炉上边摆着几枚相框,李牧试图张望,被岳人歌按住肩,“左拐,左拐,吃饭。”
餐厅是轻快的现代法式风格,顶上简约的吊灯大亮,灿灿的光晕伴着撩人的香气迎面扑来。
奶油白的长餐桌已然布置好,道道精美的菜肴冒着热气,李牧几乎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漂亮的红色珐琅瓷炖锅摆在正中央,深红色的炖牛肉袅袅冒着香气,点缀以切得薄圆的小萝卜、百里香;片好的火腿搭配鲜奶酪,整整齐齐宛如方才见到的葡萄园梯田;摆得整整齐齐的六副餐具旁各是一盏精致的白瓷小碗,里面装着的是煮得刚好的鲜鸡蛋,浸润在红酒浓汤之上,辅以肉丁、面包——是勃艮第人家最常吃的红酒炖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