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看一眼赵锐,劝道:“我们下午也吃了,现在随便吃点就行,能吃饱的。是吧?”
赵锐被林蘅戳了一个胳膊,像上发条似的看着姥姥连连点头,以真诚说服她。
赵锐也很喜欢姥姥,因为她有和林蘅一般无二的眼睛。她的眼角的尾纹像秋日湖泊摇晃的麦田,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两条线,特别慈祥,赵锐感觉如果把最无聊最冗杂,或是最荒诡最大逆不道的事告诉她,她都不会生气。
“也别炒菜了,昨天不还剩了饺子嘛,我放到锅里炸一炸,你吃了药就快点睡觉吧,不用操心我们了。”
姥姥不放心一步三回头,接连追问:“真能吃饱?真能?”
林蘅无奈地笑着点头:“真能啊!”
等姥姥走了,林蘅回头和赵锐说:“就不能说饿,一说饿,不管多晚不管多麻烦,都得给你做饭吃。”
林蘅端来炸的饺子,还拿了一碗腌蒜。
姥姥包的饺子特别香,炸着也好吃,赵锐一连塞了好几个,但控制食量给林蘅留了很多。
“你怎么不吃蒜啊?你姥姥给腌的蒜也很好吃。”
“我不喜欢吃。”赵锐小手捂住自己嘴巴,伶俐漂亮的大眼睛忽闪着,葱、蒜之类的东西味道太大,张嘴说话的时候会熏到林蘅,那样林蘅就会不喜欢他了。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林蘅摇了摇头,以一种怜悯的目光讲得头头是道,“你不吃会少很多快乐的。”
赵锐从碗里夹了一个小的,其实对他来说有点酸,但还是对林蘅说:“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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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两人躺在床上,林蘅一直睡不着,翻个身小声问赵锐。
“小锐,你睡着了吗?”
“没。怎么了哥?”
林蘅凑近赵锐的脸,在交缠的鼻息里惶然道:“其实我一直很害怕,因为我姥姥身体不好。”
林蘅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和同龄人诉说恐惧视为软弱,但他实在太不安了,所以缩在床上和赵锐推心置腹,枕着凉风盖着月光说些悄悄话。
“我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姥姥就走了……”一想到这儿林蘅鼻腔和眼眶就涌起酸楚,声音也有些发颤。
“走?”林蘅看他实在茫然,便和他解释:“走就是死,死就是再也见不着了。”
“死?!”赵锐骇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惶恐地问,“姥姥的病很严重吗?”
“医生说得看治不治得住。”
“那治病是不是需要花很多钱?”
“嗯……是需要很多……”生活费和医药费一直是林蘅妈妈给寄过来,他妈妈在江城拍戏,如果接到有分量的配角,收入比较可观,最起码给姥姥治病的钱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