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这股直觉从何而来,也许因为最近江沅身上频频出事,也许因为他家里的变故,别冬把自己代入了下江沅,觉得找不到一定要留在梨津的理由。
除了有一些朋友,还有那么一些自由。
可是每个人身边的事物都有先后顺序,有他可以拥有的,也有他努力却怎么也得不到的,对此时的江沅来说,朋友和自由在他心里很重要,但对于他的现实来说,这些却是奢侈品。
别冬又想到自己的生活,什么是他的必需,什么又是他的奢侈?
以前他只考虑生存,这是自小以来的习惯,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他只懂得如何让自己活下去,在森林里是,在那个民风凶悍的北方小镇是,被关起来的那几年里更是,这一套生存法则刻进了他的骨子里,随着他来到梨津。
干活,赚钱,不走进别人的生活,也不让别人太过靠近自己,他一直这样。
直到这些都被不知不觉地打破了,这里的人对他好,让他没扛住心里的坚冰,不知不觉就融化了,他体会到人与人之间产生连结,产生感情,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是有温度的,是暖的,好的。
别冬转头看看冷峯,不自觉笑了下,冷峯戴着墨镜专注开车,没看到别冬那抹笑,问了句:“干嘛呢?”
“没事儿。”别冬把头转回来,心里觉得这些就是他的奢侈。
他有些害怕自己从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难。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不敢跟冷峯讲,只能趁做饭的时候在厨房跟司放聊。
“四哥,你觉得沅哥还会回来么?”别冬手里杀着一条鱼,刮着鳞片问。
司放麻溜切蒜切姜片,准备做砂锅鱼头,一边看汤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回不回来都正常吧。”
“嗯,”别冬闷闷地想,虽说话是这样说,他又说:“可是……”他又说不下去了, 可是什么呢。
司放把冷锅烧热准备过油,说:“他本来也不是这儿的人,跟家里置气跑出来两年,净乱花钱,这么着肯定不是能在这儿过下去的。”
“但沅哥不是正计划跟峯哥开画室么,那个能挣钱吧?”
“挣的也不够他花的,你知道他开销多大吗?一瓶酒五六千,一件衣服七八千,这是正经过日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