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是个年纪可以当陈洛愉阿姨的人,陈洛愉又是那种没什么架子好说话的性格,平时就免不了把他当小辈来照顾。
道理陈洛愉都懂,但要他在护士长面前坦然地脱裤子还是有难度,僵持片刻后,护士长无奈地说:“行,我去把小许叫进来,让他给你处理。”
陈洛愉自己也能处理,不过还不等他拒绝,护士长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门都没关紧就听到她在外面大叫小许。
陈洛愉明白护士长是好意,只好在小许进来时说不用了,等小许把门关上后,他过去将门反锁,回到诊疗床边把牛仔裤脱下来。
说血肉模糊有点夸张,不过他的右腿膝盖也没好到哪去,牛仔裤把原来不算厉害的伤口摩擦得鲜血淋漓,肿起的皮肉外翻着。陈洛愉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拿过旁边的生理盐水,咬牙对着伤口冲洗,再换碘伏擦拭。观察了伤口不需要缝针后,他上了药,仔细包扎好才松口气,把鬓角疼出来的冷汗擦掉,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
好累。
刚才那么拼命地跑,体力几乎耗尽了。他闭上眼,想着缓一缓再起来,结果这一闭眼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护士长等了二十几分钟也没见他出来,过去敲门又没人应,于是拿钥匙开门,发现他躺在诊疗床上睡着了。
看着他下眼睑的两片黑眼圈,护士长叹口气,去拿了床厚毯子盖在他身上,把暖气的温度调高,捡起掉在地上的染血牛仔裤出去了。
陈初燕在食堂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见陈洛愉下来,给他打电话又没接,就回到急诊找人。刚进来便碰到了拿着陈洛愉的牛仔裤要去给护工洗的护士长,问清楚怎么回事后,她麻烦护士长开门让她看一下。
站在门边看着床上的身影,陈初燕沉默了片刻,转过头对护士长说:“裤子给我吧,我帮他洗。”
这一周来陈初燕经常出入急诊找陈洛愉,护士长便把陈洛愉的裤子递过去,陈初燕又向她借了点洗衣粉,到卫生间把膝盖染血的部分洗干净,再用烘手机烘干了。
将裤子叠好交给护士长,陈初燕离开急诊大楼,抬起头去看夜空。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停了,夜空广阔清朗,不但月色皎洁,连星子都熠熠生辉。这样的夜空让她想起了山区的老家,想起了家中的父母。
吴警官说,等陈飞麟录完口供,案件开始走司法程序后他就能恢复原本的身份,到时会有一笔可观的奖金。他可以用这笔钱重新开始人生,哪怕已经不能再实现曾经的梦想,但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应该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