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麟说不用,大柳坚持要他拿着,他只好接过,借着窗外的光线看了眼罐口部位,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正想再摸摸罐底就发现曹胥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曹胥的眼神不带情绪,就像不经意的一瞥,然后就继续看着前方的路了。陈飞麟也收回视线,继续靠着座椅看窗外,把那瓶红牛换到右手,放在大腿和车门之间轻轻转动,靠指尖来摸索罐身上是否有封蜡的痕迹。
从小区开到出城的收费站,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平日话最多的大柳今天也格外安静,唯一一次转过来还是问他怎么不喝。
他把那瓶红牛仔仔细细摸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妥的迹象,但还是小心提防着,打开后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夜里的县道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曹胥开着车灯,将前方路面照得雪亮。陈飞麟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不过像这种没有人为照明的路段,跟踪会变得非常困难,他不确定老吴的人是否有发现他被曹胥带出来了,也不确定他们是否有跟上来。如果没有的话,今晚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曹哥,前面停一下,方个便。”大柳指了指路边的侧沟,曹胥踩下刹车,停好之后回头对陈飞麟道:“阿超,你也下去方便下吧,还有很长一段路。”
陈飞麟点点头,开门下车后却没有随着大柳走到侧沟那,而是来到车后面伸了个懒腰。
曹胥点了根烟,走到他身边问:“很累?”
“还好,”陈飞麟靠在后箱门上,也从口袋里拿烟出来抽。在他点火的时候,隐约能听到大柳放水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其他动静。
曹胥和他一起靠着,问道:“这两天嘉嘉怎么样?”
陈飞麟回答:“挺好的,饭也能正常吃了。”
眯着眼睛抽了口烟,曹胥在喉咙底压了压再吐出来,看着陈飞麟问:“之前让你认下嘉嘉的孩子,有没有恨过我?”
陈飞麟转头看着曹胥:“谈不上恨,要不是曹哥你,我就算放出来了也挣不到钱。”
勾着嘴角,曹胥抖了抖烟灰:“对了,你江西那个什么镇的老家还有没有亲戚?”
“新宁老家已经没人了,就一个身体不好的表叔。”
“你现在也算有点底子,没想过把人接出来看病?”
“关系不好,”陈飞麟神色淡然地说道,仿佛提起了烦心事,用力抽了好几口,“他也不待见我,不想自讨没趣。”
“怎么不待见了?因为你坐过牢?”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不在了,这个表叔是为了我家的房子才照顾我的。”陈飞麟扯了扯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后来我上初中,他和他老婆嫌我碍眼就把我弄去住校了。”
曹胥垂着眼,盯着指尖处被山风吹得明明灭灭的一点火星,朦胧的月色在他脸上投下不平整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些事以前在牢里他跟曹胥提过,时隔多年曹胥再问起,用意不言而喻。
虽然曹胥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但陈飞麟知道,曹胥已经猜到他这些都是假话了。即便老吴给他的身份做了一轮洗牌,但在那天他偶遇钟航的时候,一切就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