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后又放下了,看着陈方文问:“你还好吧?”
陈方文的脸色还是一贯的苍白,不过神色是自然的,他给陈洛愉夹了块鱼背上的肉,说:“从你愿意来看我的那一天起,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这事不能怪你妈妈,是我的错。”
陈洛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小区大门的,他没有靠近路边待客的出租车,而是顺着这条街拐进沿江大道,又走到了江汉关。
原本他只是想到江滩去吹吹风,没想到路过钟楼时,一阵洪亮的钟声响了起来。
是江汉关大楼顶上的大钟敲响了,他侧头看去,指针指向九点整。
裹着热气的夜风从十字路口吹来,一街之隔便是喧闹的步行街入口。江汉关大楼前总能看到举着相机与这座地标建筑合影的游客们,他站在原地听着钟声,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刘丽亚带着他路过这里时,经常都能听到整点的钟声。
那时的他还很依赖刘丽亚,那时的刘丽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怒无常。她虽然赚钱辛苦,但是回到家里时,总是温柔又很有耐心地陪伴着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他已经记不清了。
也许是刘丽亚去了北京以后,也许是他偷听到那通电话以后,也许是刘丽亚认识了邓弓以后。
肩膀忽然被撞了下,一位外国游客回头对他say sorry,他这才反应过来钟声已经结束了,该继续往前走了。
从江汉门进入江滩后,他到岸边坐着,看对岸林立的高楼展示的外墙灯光秀,看倒映着霓虹色彩的江面上往来不息的轮船,听阵阵拂过耳畔的江风送来纳凉的人们的低语。
几步之外有一对年轻情侣在阶梯上坐下,不知男生说了什么,女孩大声地笑了起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男生的视线刚好与他碰上,随后又继续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说话。
他也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在解锁时想起早就没电了,只好作罢。
今天一天他都没联系过陈飞麟,这在以往从未发生过。
他摩挲着手机,碰到背面左下角时,摸到了一处摔磕的凹痕。
这个凹痕是大半个月前出现的。
摔手机那会儿他正跟陈飞麟做爱,结果钟航连打了三个电话,他想着是不是有急事,只好伸长手臂去床头柜上拿,刚摸到手机就被陈飞麟加剧的攻势逼得受不了了,手机掉了下去,砸在凸起的床脚。
后来电话也不响了,等陈飞麟终于肯放过他,帮他捡起手机一看,背面的左下角就被摔磕了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