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诀低着头,眼底像是要杀出一只被封印已久的野兽,而裴吟则是仰头看着他,声音低哑地问:“……要吗?”
荆诀眉头一压,说:“外面有人。”
“无所谓。”裴吟一瞬不瞬地看着荆诀,“我不在乎。”
“我在乎。”荆诀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直起身体,两手交叉脱了上衣。
荆诀把他刚换的白色短袖扔到裴吟手里,说:“换上,别光个膀子到处晃。”
裴吟感觉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因为荆诀这次说的是“外面有人”,言外之意是外面要是没人,这事儿就成了!
裴吟舔了舔湿润的嘴角,心里想着回暮棱市之后的美好生活,美滋滋地穿上了荆诀的衣服。
荆诀眼底的野兽刚放出来没三秒,人又恢复了原样,他面无表情地拎起裴吟那件衣服套在身上,然后朝裴吟伸了下手,说:“走吧。”
裴吟顿了两秒,忽然问:“那这事儿算是结束了吗?”
“不算。”荆诀如实道,“贩毒链没有完全摧毁,图亚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制毒小岛,宋先生和桃子也还活着,但是……”
荆诀说到这儿,嘴唇忽然抿了一下。
——但是跟以前不同了。
因为裴吟和荆诀都知道了被掩盖的真相。
裴吟终于知道,原来他父亲没有被警方放弃,是裴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主动请求组织放弃营救。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同僚死在救他的路上。
而荆诀也到底是知道了。
索翼说过的,做过的,荆诀一字不落,全都知道了。
那些索翼和荆诀一起经历过的,被谎言包围的过去——
那些裴吟恨自己生不逢时,没能跟荆诀一起拥有的“回忆”——
那些折磨荆诀的声音,架在脖子上的刀,扎进心脏里的刺,铺在前路上的荆棘,还有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后,被图亚的火烧成了灰烬。
当时海浪卷起三米高,船身在海面的波动下剧烈晃动,而荆诀却只将沉睡的裴吟揽在怀中,生怕他被烦扰惊醒。
连荆诀的母亲都不知道,原来荆诀从头到尾都没有偷过别人的人生。
索翼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的笔试和实战分数都不会高于荆诀,所以索翼故意利用荆诀母亲护子心切的心理,成功让自己变成了那个被局里选中派去图亚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