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呢,我生父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到来让他不得不背负一些东西,虽然他也没有履行什么父亲的职责,而且他不仅对我不好,对我妈也一样差。”
“后来,他爱上别人,二话不说就和我妈离婚。我妈出去打了几年工,回来后在一家工厂认识我继父,我刚上大学那会儿他们结了婚,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说到这儿,裴声轻轻叹息,简略讲了母亲那场车祸的发生。
“本来手术费对我们那种家庭来说就已经很贵,后续康复也是花钱的大头,我继父的儿子因此不满,找我要钱,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裴声又讲自己这些年又是如何不停歇地处处打工,好承担一部分治疗费用,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家庭关系。
夏之旬越听越难受,心像被带布满刺的锤子来回敲打。他记得裴声在快递中心时努力工作的样子,没想到除了那儿,裴声还在那么多地方打过工。
酒吧、餐馆、书店、家教、学校的各个办公室….
他认识很多公子哥,也认识很多家境平常的人,唯独没见过需要这么费力才能生活下去的人。而且裴声也并不因自己的困窘而低头,更不避讳这些经历,像朵迎着暴雨绽放的花。
他把手握得更紧:“那你会不会累?”
“也还好,我承受能力很强的。” 裴声略去了左应宸和李湫的那段,没有承认其实他其实也短暂地崩溃过那么一回。
“那你害怕吗?你妈妈出车祸的的时候。”
夏之旬之前总担心那次坠海会让裴声产生什么阴影,但现在才知道,裴声可能害怕的事情恐怕不止那么一件,而这每一件都是他没有体会过的。
“害怕。但还好,她现在已经可以扔掉拐杖走一小小段路。”裴声很轻易就会满足,“你呢,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妈妈?”
夏之旬带着遗憾解释母亲的早逝,末了,也加了一句不必同情。
几分钟,他们走出偏僻小径,大路上人多起来,夏之旬抽出手,和裴声拉开距离,他本想继续问裴声之前那段所谓的情伤究竟是什么,因为他最在意的其实就是这个。
马友说起这回事儿的时候模模糊糊,只说研一那段日子,他偶尔听见裴声接起同一个女人的来电,每一次都会换号码,电话内容通常是不太好的辱骂和警告,让他不要再纠缠一个人。
但没能问下去。
六七个穿着格外时尚的人突然围过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在离他们几步的距离停下,指着夏之旬交头接耳。这些人在拍视频,手里举着GoPro和用自拍杆固定的手机,衣领上甚至还别着小型麦克风。
路被堵住,裴声停下脚步,偏头小声问:“你是不是被认出来了?”
“不至于吧,只是拍了一次广告而已。”夏之旬觉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