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想过,奶奶一个人住在县城里,邻居再亲近也不是家里人,大伯一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奶奶会不会感到寂寞?要是刚好没人照看的时候,奶奶出了事怎么办?
这些他都没有考虑过。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他心里装着工作的事儿,下意识没有深想。
只想着让奶奶继续住在县城里,安排好就完事儿了。
当时大伯不同意,他还因为这个和大伯争执过。
现在想想,他就是个混蛋!
徐松能感受到鹿屿的情绪,但这种事别人再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只能靠他自己想开。
他只能尽量宽慰:“你赚钱也是为了奶奶,况且你现在都回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鹿屿手上的烟还在继续燃,他却没继续抽,只拿在手里。
“不只是这样,我一直觉得愧对奶奶,她想看我找对象结婚生子,我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徐松没说话,其实这个时候鹿屿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就是想把心里的事儿都说出来。
一些事憋在心里久了,不翻出来的时候没什么,但并不代表那些压抑的情绪不存在。
这些年,鹿屿一直没有人能说这些话,和徐松说得也少,但今天的气氛和一点酒的作用,让他想把那些话都说出来。
说出来,或许会好些。
“我也试过,想找个女朋友,顺着奶奶的心意结婚生子。”鹿屿说,目光放空,不知道落在哪处。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我做不到,我对女人没感觉。我想着,我对女人但凡是有一丁点的感觉,我就找个合适的人结婚,但没有就是没有,结婚了也是害人害己。”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去祸害一个无辜的女人。我总想着,还不急,这件事可以慢慢解决,但现在我感觉像是死神就在后面追着我,他和我说‘别傻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很怕,怕失去奶奶,也怕和她开口,她要是知道自己孙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了,该有多难过啊?”
说完这些,鹿屿用空着的那只手捂着眼沉默了很久。
徐松就在旁边默默地等着,等到他把手拿下来。
“你有想过和奶奶说说你的性取向吗?或许她能理解呢?”徐松说。
“想过。”鹿屿说,“但老人家不懂这些,他们以前的人不是挺多觉得这是病吗?我怕刺激到奶奶,她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
“或许是你想得太极端了,我觉得奶奶挺开明的。”
鹿屿摇头,“再开明的人,面对性取向也可能发疯。”
他们大学的时候,同宿舍一个人家里父母就都挺开明的,那个舍友性格也挺开朗。
但后来他和家里出柜之后,家里直接闹了个天翻地覆。
他的父母还闹到学校,不仅找出了那个人的男朋友,强迫两人分手,还让他们其中一个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