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英难得有这样憔悴的时候,咏棠吓了一跳,连兴师问罪都忘了,连忙问:“你病了吗?”
“哎呀,你真是长大了。”尚英故作惊讶地感叹:“我还以为你一见到我,就要骂我一通呢。”
咏棠常常听长辈们责备自己不懂事,但被夸长大了,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他两颊滚过一阵热意,有些欢喜,又有些不知所以的恼怒,不由道:“你真不识好歹,我想关心关心你,你反倒来挖苦我。”
“那你可冤枉我了。”尚英伸手来牵他,哄道:“外面风大,还是进来说话吧。”
咏棠眼睛往下一瞥,忽见对方藏在大氅中的左手裹了厚厚一层绷带,直缠到手背上,不知是受了什么伤。这一发现顿时让咏棠的心高高提起,还没有发问,尚英却率先注意到他的异样,道:“不要小题大做,手是我前些天骑马时摔伤的,并不严重,很快就可以痊愈。”
这显然不全是真话,尚英少年从军,破皮流血是常有的事。如若伤势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轻微,何至于让他连觉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些许。尽管咏棠十分关切对方,嘴上却不愿示弱,只道:“你连受伤的事都不愿告诉我,可见没有把我当成太好的朋友。”
尚英分毫不受他的挑衅,笑着说:“这种丢脸的事,我可不愿让你知道。”语罢,他捏了咏棠拇指一下,意味深长地补充:“至于我把你当成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那日尚英吻过他,他并没有作出任何追究,以致现在就显现出了后遗症。尚英对着他越发没有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管咏棠听见会不会生气。咏棠不喜欢这种被稳稳拿捏的感觉,又无法离开尚英的陪伴。对方的小玩笑亦是种示好的手段,咏棠一边恼恨他轻浮,一边又甘之如饴,谁叫他天生就喜欢被献殷勤,愈看中的对象,他愈享受对方的恭维。
咏棠道:“我才没兴趣知道你的心思。”
尚英对他的装模作样付之一笑,牵着他进了一旁的小客室。咏棠来到这里,简直比在自己家中还要自在,径自蹬掉鞋子,抱着沙发上的软垫倒在一边。尚英没有管他,吩咐下人去热牛奶,又让厨房去做几样咏棠爱吃的点心送来。等到他忙完了,咏棠才朝尚英身边爬去,说道:“七哥,我有一件事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
他说话时,声音小小的,脸上难得有些赧然。尚英只当他又闯了什么祸,不以为意地答应一声,道:“说来听听。”
“岳伯伯又找我谈心了,说要把你的姐姐嫁给我。”咏棠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以为他的道理很不错,娶了尚止之后,既能和你一家人成为真正的亲戚,又能对长辈的事业有所助益,就没有拒绝。可是我说给叔叔听后,他却不肯同意,还教训了我一通,你觉得是我答应错了吗?”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对方:“嗳,假若尚止真的嫁给我,你岂不是要叫我姐夫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拿辈分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