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是盛欢托许瀚成雇佣的,并不属于温家,他们拿钱办事,表现倒十分卖力,四名大汉几下就用斧头劈烂门栓,一脚蹬开紧闭的大门。
赵四娘正在院子里教训几名新来的姑娘,乍闻这道巨响,不禁抱头发出尖叫。她后退几步,看见门外的盛欢,脸色顿变,叫道:“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一大早就来找老娘的晦气!”
她眼珠一转,盯着几名高大魁梧的打手,竟似有些害怕的模样:“你这小子从哪里找到的靠山,杀了何先生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杀我这个救命恩人吗?”
乍闻这道消息,盛欢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赵四娘道:“你派人下的杀手,怎样要来问我,你以为提起这些事情,就能吓唬我?我也不怕再说一次。就在昨天,何宝岳在饭店被人下了毒,当街横死,可是好大的一场热闹呢!”她斜睨盛欢一眼,忽然露出笑容来:“好孩子,昨夜有警察来我这儿盘问,我虽不曾将你抖出去,但那日见过你的人不少,难保不会查到你头上。你要再闹出什么乱子,那可没几个人能保住你了。”
她的话三分真三分假,盛欢并未尽信,但何宝岳的死讯,倒是无须怀疑了。盛欢的心一霎间跳得极快,茫然地思索着:难道是温鸣玉动手了?但他立即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构想,温鸣玉没有理由在他身上花费无谓的心思,但除了他的父亲,又有谁会代他复仇呢?
一缕寒意沿着盛欢的背脊悄然蹿起,如果这不是一桩巧合,就代表有人在暗处盯上了他,并对他的遭遇了如指掌。这个人会是谁?
赵四娘见他神情有异,还以为这少年被自己唬住了,便柔声细语地安抚他:“你倒不要害怕,何先生他重返故乡,还没来得及搭上靠山,警局那帮人不会在他身上大费工夫的。”她话锋一转,慢慢吐露出自己真实的目的:“你有副清高脾气,看不起我们这份行当,我也不勉强你。但当年你母亲病危,我可接济了她不少的数目,这笔债,总不能嘴皮子一翻,就让它勾销了吧?”
盛欢冷冷瞪了她一眼,懒得作解释,径自往宅子里走去。
赵府说小也不小,楼房被正中的大会客室分作了左右两边,左边是住客的房间,右边多是打牌听曲的娱乐去处。当年盛云遏占据了左边最好的一块地盘,朝着南方,有几扇大窗,冬日来临时,就有绒一样的阳光伸展进来,烘出满室的暖意。
没有人拦住他,盛欢顺利地走进了这个房间。里面重新整修了一番,挂着俗艳的纱帐,打扮得像个盛装的乡下妇人。他本怀着满腔的气势,但看见了面目全非的四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从前盛欢对盛云遏的逝去毫无自觉,直到现在,才生出了到几分物是人非的迷茫。
见盛欢立在那里发怔,身后的打手问道:“小少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盛欢清醒过来,道:“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了,我要找一样东西。”
他语焉不详,打手们哪知道乱七八糟指的是什么,干脆把家具全部打翻,动静活像是在拆房子。赵四娘无法忍受府邸被肆意破坏,要冲进来,却被一只翻倒的红木衣橱堵住前路,只好站在门口大叫:“住手!盛欢,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再这样胡闹,当心我把老九叫来,老娘让你今天出不了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