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庆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坐回座位,和戚念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 拧着的眉头终于有了要松开的迹象:“人员都到位了吧, 好,开始吧。”
在片场,导演的指令就像百米赛道起点的枪声, 在枪声打响之前, 运动员的心情或许会忐忑,会去揣测枪响的时刻生怕耽误零点几秒输在起跑线,但在枪响的那一瞬间人心就定了, 目标就在前方甩开膀子迈开腿冲就完事了。
向知放缓呼吸, 初入考场的紧张感逐渐消失不见, 他入戏很快,说起台词来轻松自如,空旷的周边全是属于他的想象空间,按剧本来说田月生此时应该坐在他的左边,向知进行着单向对话向左看去,眼前空白的背景板上突然就浮现出了连历的脸。
思念远不如思想好控制,向知不由自主地想到:连老师穿古装会是什么样子,他的脸型贴头套一定比我帅,如果他真的坐在这里会是什么表情,田月生这时候觉得暮云尔神神叨叨脑子有包,连老师……他做得到用嫌弃的眼神看我吗。
着调的联想并不会分心,向知想着连历就在身边,表演起来有来有回反而更加真实,他做出动作的具体角度也拿捏的非常精准,不用导演特意去提醒就能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摄像机。
“怎么就和你这小子说不清呢,吾乃九重天上星月仙君,吾夜观星象发现人间将有大祸临头,这才舍己为人下凡来拯救苍生,我下凡下的那叫一个快稳狠,天上几百号人想拉我都没拉住。”暮云尔人设就是满嘴跑火车说瞎话不打草稿:“听懂了没,能遇到仙君我是你八辈子的福分,我说我饿了,你就拿这几个菜苗肉丁糊弄我?”
田月生:“神仙还需要吃饭吗,爱吃不吃,不吃滚。”
这一段剧本上写的很简略,因为这里的重点在于田月生的态度而不是暮云尔的反应,田月生的台词后面只接了一句原著里的概括:暮云尔虽然不服但迫于饥饿还是老老实实吃了饭,在尝到味道后惊喜不已大喜过望,对田月生产生了一丁点兴趣。
纸上可以这么写,但演员不能这么演,“略”作为答案只能出现在纸面,演员的任务是给角色丰富血肉注入灵魂,把他们最大限度的带到现实生活中来,剧本上可以写“他捡了一朵花”,但表演则需要演出“看见花,弯曲膝盖蹲下来,伸手拿去花”,一套过程下来缺一不可。
向知还做不到用这么浅显易懂的形容来阐述这个知识点,这是连历教给他的,连历连历又是连历,之前和他天天黏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怎么现在干啥都能想到他,一工作就想起他的教导,一休息就想起他的睡颜,即使他每天都来梦里说千遍万遍我爱你,一觉醒来冰凉的床单就是他没有来过的证明。
烦死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向知是没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暮云尔,但不可否认暮云尔的暴脾气会传染,他表面怼田月生心里骂连历:带我入戏的是你扰我心智的也是你,提结婚的是你要离婚的还是你!连商量离婚协议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肯自己联系我的大煞笔!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只有相思成疾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