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锐希哑然,但又很开心小姨这么说。
白芸一脸向往道:“你要是做了律师, 以后我碰上什么困难, 也能直接找你了。”
梁锐希失笑:“我不做律师你也可以随时找我啊, 不然你供我读这么多年书不是都白供了么?”
白芸道:“那还是不大一样的,不懂的问题我可以找你,但遇上困难的时候,你得有个身份,说出来的话才能让我这种老百姓更加信服,不是么?”
梁锐希被她说得一噎,这时候才知道,一个职业身份还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你是否有了让别人愿意求助的资本。
“我知道了小姨……”梁锐希郑重道,“我会好好考的。”
“这就对了,”白芸看向他,柔声说,“小姨这次来,都不知道你在备考,所以我一直说不想麻烦你,也是希望你能够安心考试。等你成功做了律师,才是小姨最大的骄傲,以后再有别人欺负我们母女,我就能说,‘我的外甥是律师,你要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就叫他来跟你打官司’!”
梁锐希听得忍俊不禁,心里又不无惭愧——抱歉,毕业三年都没给您足够的底气。
白芸听不到他心里说的话,却能读懂他的表情,又安慰他道:“你交的这两个朋友也都很好,周琰说了,在你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之前,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找他。还有蒋晟,以前我对这孩子有些偏见,但这几年下来,我自己也经历了许多人和事,才发现不能总是抱着一种角度去看问题,也要多换换思路……”
一听小姨说到蒋晟,梁锐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白芸还在往下说,他也不好打断。
“就好像这一次,没来海城之前,我总觉得我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可在镇上呆的这几年,我没把生活过得更好,反而还把自己的路给走死了,如果这次不是……”她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如果不是我想冲动来看一看,也不知道原来大城市里还有这么多机会,有这么多我能做的工作,便利店销售、保姆、保洁,还看到很多美容院门口也贴了招聘广告,我也可以捡回老本行……我这两天才意识到,自己才三十出头,还很年轻,我有什么不能去尝试的?”白芸说着又低下头,温柔地看向怀里的豆豆,“就算我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豆豆想想,你说对不对?”
梁锐希望着她们,莫名想起了儿童艺术馆里的那张照片,豆豆的眼睛里倒映着五彩缤纷的画作,白芸的眼睛里则映着对未来的希望。
“你说得很对。”梁锐希心中一阵动容。
其实两年前他也曾鼓励小姨来海城,那时小姨脸上的神情还是胆怯的,比起带着一个才满周岁的小孩出来闯荡,她似乎更愿意抱残守缺过一辈子。
甚至于一周之前,梁锐希见到的白芸都没有此刻那样满含希冀。
原来所有人都会成长,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进度条。它不需要刻意催化,也不需要强行逼迫,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过往遭遇的种种都会成为促使人蜕变的养料,让人重新焕发生机。
而一个人的成长也能近一步再影响身边的人,直至形成蝴蝶效应。
“你放心,小姨也不会总麻烦蒋晟的,等我自己找好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