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晟还在解释,梁锐希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他小时候的衣服的确都是小姨洗的,而且大学每年放假回家,小姨也会帮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洗好。但他记得,小姨洗衣服从来不用什么洗衣液和洗衣粉,而是用一种自己做的手工皂……对,就是拿外婆家每年四五月份开的茉莉花调的香,当年他还带过两块去大学里用呢。
第一次去周琰家时,他闻见那股茉莉花味,也曾恍惚过,还以为闻见的是小姨和外婆身上的味儿,却丝毫没联想到,那也是他自己以前身上的味道。
“但后来你身上就没这个味儿了,”蒋晟说,“反正我来海城后就没闻见过。”
当然了,他现在哪还能再去找他小姨去洗衣服啊,何况和蒋晟开酒吧这一年,刚好是他和谢文沐交往的一年,受女友的喜好影响,梁锐希也买了些大品牌的男士香水来喷,把自己整得像个时尚潮男。
“你属狗的么?”梁锐希嘀咕了一句,“那么早的味道都记得。”
“我记的是你身上的味道么?我……”蒋晟反驳了一半,忽然停住了,面上一赧,哼哼唧唧地转移话题,“对了,你小姨现在还好吧?”
梁锐希微微一怔,说起他的小姨,他总是免不了一番唏嘘。
他外公早逝,外婆是个没文化没收入的老太太,小姨二十出头就肩负起了家里的重担,还要帮着照顾长姊丢下的小外甥。她当年大专毕业在一家服装厂打工,嫌工资不够高,辞职后去了长水市一家美容院做美容师。
他小姨长得特别漂亮,也是不缺人追的那种美女,工作后陆陆续续接触过几个男人,但她眼光比较高,都不满意。直到梁锐希念大四时,小姨才受美容院一位女顾客介绍认识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听说那男人对小姨很好,小姨也喜欢,外婆特别高兴,说这个挑剔的姑娘总算要嫁出去了。
结果交往了大半年,小姨才发现那男人有家室。那时她已经怀有身孕,大家都劝她把孩子打了,还说趁着年纪轻相貌好,不怕找不到新对象。但小姨舍不得肚子里的小生命,抹着眼泪回老家把孩子生了下来。
他们老家在距离市区四十分钟车程远的小镇,之后小姨也没有再回市里,而是在镇上开了个护肤品店,店铺的经营收入虽然不多,但好歹够一家老小吃饭,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还是老样子,在老家呢。”梁锐希叹了口气。
“还没结婚?”蒋晟问。
“嗯,没结。”
因为未婚生女,起初在镇上也不是没人说他姨的闲话,但他姨善良,久而久之就赢得了大家的理解,这两年一直有媒婆给她重新介绍对象,但小姨怕嫁人后委屈孩子,始终有些犹豫。
梁锐希把玩着吧台上的啤酒瓶盖,说:“去年过年我回去,听我外婆说,隔壁镇上有个鳏夫得知我姨的情况后天天去找她,他没孩子,愿意把豆豆当自己闺女儿,时不时给我姨母女带吃的穿的,掏心掏肺追求了大半年,也没成。外婆还念叨呢,说我姨是顾虑到她年纪大了,怕嫁远了不方便照顾,估计是不想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