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生了个儿子,叫小安,那孩子打小就长得清秀白净的,学习也是顶好的。
读书少,靠劳动力吃饭的夫妻俩对孩子抱了很大的期望,没送孩子去务工人员子女读书的学校,而是宁愿辛苦自己多打一份工,也要送孩子去更好的一家私立中学。
学校看在小安成绩好,对他们家也没收取很离谱高昂的费用,破格将小安录取了。
孩子的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从没下过年级前三。
就在夫妻俩以为日后有盼头了,孩子会出息的时候,变故还是来了。
学校里开始流传着小安是个同性恋的传闻。
一个误入富家公子领地的穷小子,一个关于同性恋的传言——这无疑是很吸人眼球。
小安性格沉默,也从没反驳过。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对男孩子真的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班上的男生都喜欢跟小女孩儿牵手打啵,但他对这个没什么欲望。
可他会在午睡的时候幻想自己跟班上的体育委员在阳光下亲嘴。
每次午睡起来他都满头是汗,他跑到厕所里用冷水洗脸,洗着洗着就开始抽自己。
他不敢扇自己耳光,会被看出来,只能把手臂抽得通红……
仿佛在用这样的方法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同性恋还是一种精神病——要拉去精神病院关起来的那种。
小安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偶然间,他在校门口的书店里偶然翻到了一本写了关于同性恋的书籍,省吃俭用存钱把这本书买了下来。
他打算研究研究自己的病。
但就是这本他以为能拯救自己的书却成了拉他沉进深渊的罪证。
这本书被班上那几个大少爷翻出来,在班上大声朗读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完了。
事实也是如此,他真的完了。
事情闹大了,校长请了他的家长。
一通电话打到了还在工地糊水泥的爸妈的手机上。
那个时候的手机还是小灵通之类的,声音不太清晰。夫妻俩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然学校的大校长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两人去工地下面的水管努力冲干净了手指甲缝里的水泥,却来不及换衣服了。抓紧钱包,打了个奢侈的的士车去了学校。
兴冲冲地赶来,迎接的却不是很好消息。
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些年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他们是不相信的。母亲粗糙的手指在染着灰尘的衣角上抠了又抠,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地反驳那个衣着光鲜的高高在上的校长。
“我儿子不可能是同性恋的!”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甚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办公室里除了女人的声音没有别的响动,西装革履的人们像是在看一出世俗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