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往年一样,在墓边席地坐下,右手下意识地伸到裤兜里,想掏一支烟出来抽抽才发现兜里只剩一颗橙子糖。
今天的五颗橙子糖已经被他吃了四颗,只剩这最好一颗了。
他顿了顿还是把糖揣回兜里。
“妈妈、外公——”
“你们在下面过的怎么样?……我过得挺好的,我遇到了一个能让我变好的人。”
妈妈,外公。
我已经戒烟了,我也不逃课打架了。
这都是因为我遇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叫沈潮,29岁,是南大最年轻的心理学副教授。
他是世界上除了你们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他会收留无家可归的我;他会找遍学校外的网吧只为对一个怪脾气的小孩儿说一句‘你值得’;他会做比妈妈做的更好吃的番茄鸡蛋面;他会提醒我骑车戴头盔、流汗了不能立马吹空调;他会连夜开车带我去医院看伤……
他会的太多了,多到我数不完。
他不会的事情很少,但我知道他有一件不会的事情——他不会放弃我。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
沈潮很好,我很喜欢他。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
哦,他是个男人。比我大了快十岁。还是我的老师。
别人的指指点点我并不在意,我只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可。
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就带他来见你们。
雨声掩盖了许多声音,沉思中的贺秋桐没有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秋桐。”
……
贺秋桐恍惚听见自己名字被叫的声音,这声音隐约有些熟悉,他不愿多想,猛地抬头。
居然是贺立——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打着一把黑伞,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手里也抱着一束紫色勿忘我。
贺秋桐空白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杂糅的情绪,他紧握着拳头,直到指甲都扣进肉里,钝痛感刺激着他脑子里那些个脆弱的神经,“你来看她?!”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嗯。”贺立的表情很奇怪,贺秋桐居然从男人的神色里面看出了一丝愧疚?
这个错觉让他愤怒至极。
“你配吗?!”贺秋桐嘶吼出声,“你配站在这里吗?除了她墓碑上冰冷冷刻着的贺立之妻。你哪儿配得上丈夫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