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铎含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感慨道:“江总真是个大忙人。”
江弛予叹道:“彼此彼此吧。”
江弛予从头到尾的冷漠,和身上那难以忽视的陌生感,一下子激起了郁铎的防御心。再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就不大好听:“这段时间不是千方百计手段用尽,就是为了逼我露面吗,怎么,这会儿又要走了?”
“这话又从哪里说起。” 江弛予往前倾了倾身体,抖落手里的烟灰,轻描淡写地说道:“正常工作需要而已,郁总多心了,不过你这随便撂担子的习惯可不大好。”
江弛予指的是上次在红丝绒咖啡厅见面时,郁铎中途落跑的事。
这件事确实是郁铎理亏,江弛予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有些失态。时隔多年未见,郁铎也不想一见面就闹出不愉快,于是主动退让了一步,放缓了语调,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是想和你说,要当心建哥,不宜和他深交。”
谈话进行到这里,江弛予总算明白郁铎今天为什么会屈尊见自己一面,忍不住笑了。
“之前对我避之不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我,今天看到我和建哥在一起,你就坐不住了。” 他将手里的烟掐进烟灰缸里,抬头看向郁铎,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好哥哥,处处为我着想。”
郁铎听出了江弛予话中的嘲讽,但他不想顺着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他知道自己冒然和江弛予说这些,更像是担心金石集团找到瑰湖这样强大的靠山,坐不住出来挑拨离间了。
但他确实只是为了提醒江弛予,以他这么多年和建哥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个人手腕,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卑劣。
而且他看见江弛予和建哥这个老东西搅和在一起,心里就像自己揣在怀里的白玉粘了臭狗屎般,哪儿哪儿都不痛快。
“金石集团的情况你应该大致了解,他们现在只能勉强维持表面运作,业绩持续亏损,全市工地全部停工,负债率达到 86%,多笔债券很快就要到期。” 郁铎不理会江弛予,继续往下说:“还有他们公司管理混乱,高层各自为政。建哥这个人手段极其下作,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虽然他们这些年看似收敛了不少,但本质上是没有变的。”
江弛予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听郁铎说。他这次被派遣到 H 市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替集团考察金石。瑰湖想开拓 H 市的版图,入股濒死边缘的金石就是一个实惠的选择。金石立足 H 市多年,土地库存量大,是一块再合适不过的跳板。
但这个跳板的另一头是深渊还是彼岸,以建哥的为人处事来看,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毕竟公司创始人的人品,也影响着一家公司的发展。
还有金石这家企业的背景,也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道理江弛予都懂,但郁铎这么多年来对他避而不见,一见面就故态复萌,话里话外都透着那股熟悉的 “我是为了你好”,江弛予像是被戳到了陈年旧伤一般,浑身的刺一下都竖了起来。
“郁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江弛予长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远处那片灰扑扑的山峦:“但是现在你又有什么立场和我说这些,无论是我,还是瑰湖,和你都没有关系。我和什么人合作什么人交往,应该不需要向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