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过了近一个月,四月即将来临。工地上早早就收到通知,清明假期没有放假,工人们怨声载道,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辱骂领导。
不过郁铎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家可以回,假期与其窝在宿舍里浪费时间,不如留在工地上多赚点钱。
郁铎十六岁入行,从业时间虽不长,但一直跟在经验丰富的大工身边帮工。他的脑筋灵,见机快,学什么都很容易上手,早早就可以独当一面。
郁铎今天的任务是和四毛一起做五号楼给排水的预埋,四毛破事多动作慢,郁铎带着焊机上到现场等了近十五分钟,他才磨磨蹭蹭地上来。
“怎么来得这么慢。” 郁铎接过四毛手里的劳保口罩,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哥,上工时间还没到,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要钱不要命。” 四毛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指了指楼下:“不对,还有一个人。”
郁铎顺着四毛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江弛予正在楼底给刚进场的水泥搅拌车装导流槽,现在还不是上工时间,出来接车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时他听见四毛在一旁感慨道:“你带回来的这宝贝真不错,泥水那边的老周整天没事儿就夸他。别看他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还挺有劲儿。”
青春期的男孩子变化快,基本一天一个模样。来到工地一个月,江弛予肉眼可见地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
他的个子本来就高,每天在水泥砂浆中这么一扑腾,体态已经接近一个成年男人的模样。
四毛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话多,别人不搭腔,他一个人也能喋喋不休个没完:“食堂里的大姨小妹儿们可喜欢他了,给他打饭的时候,眼睛也不花了,手也不抖了。嘿,拳头那么大块的肉,哗哗往他碗里送…”
不知道他底细的人,确实容易被这小子的外表所蒙蔽。
“二十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和一小孩儿较上劲儿了?” 郁铎收回视线,转身给机器接上电。他从来没过问过江弛予工作生活上的事,不关心,也没兴趣:“管好你自己。”
干活都堵不住四毛的嘴,不过四毛那没完没了的废话没能折磨郁铎太久,虽说还是四月,但楼顶的太阳很快就晒得人没了说话的兴致,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上滑下落在钢筋和混凝土之间,眼前除了横七竖八的线管,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
直到郁铎做完手里的活,才听见楼下有人喊他:“郁铎,郁铎在呢?力哥找你呢,说是打你电话你都没接,赶紧下去看看吧。”
四毛好奇地凑上前来:“力哥这么着急找你有啥事儿呢?”
“我也不清楚,先下去看看。” 说着,他将机器往四毛手里一交,自己先一步下了楼。
陈力让郁铎到办公室来找他,说是办公室,其实不过是临时板房里摆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桌椅前的沙发上堆着成山的图纸,桌面上除了一台电脑,什么办公用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