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早想跟陈兴业说了,他替陈林虎难受。
陈兴业被噎得哑口无言,这个月他在宝象的时间多,陪在陈林虎身边的次数也直线上升,但无一例外的都得瞧着儿子屋里的灯亮到凌晨。
他知道了陈林虎有额外的卡,也知道了自己和林红玉给的钱基本没再被动过。陈林虎早就不是那个围着大人找存在感的小孩儿了。
张训又说:“你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好,所以我没打算放手。”
陈兴业说不上是气还是什么,盯着张训看了好一会儿。这小年轻比陈林虎滑得多,脸上的笑都没变过,仿佛天生就是说狠话都得客客气气地让你接不上来的那类人。
“好,那不说陈林虎。”陈兴业看着他说,“说说他爷爷。”
张训脸上的笑僵了下。
“我看你也挺在意老爷子,所以我很谢谢你。”陈兴业说,“你俩的事儿要兜不住了让他知道,陈林虎是他孙子也就算了,你呢?小张,你忍心让他天天看见你就想起来孙子跟租客之间的关系吗?还是他自个儿招的租客。”
如果说陈林虎的感情是张训的底气,那老陈头或许就是张训内心深处的愧疚和不忍。
他在跟陈兴业的对峙中忽然就落了下风。
但陈兴业也没有任何胜者的得意,他这两天仿佛突然被一把锉刀锉掉了心里一块儿坚硬的顽石,老邻居的去世和邻居儿子的悲痛让他猛然意识到,陈明理已经老了,陈林虎也大了,他们之间能见面的次数其实已经所剩不多。
所剩不多,哪儿还经得起争吵。
收拾收拾行李,又千叮咛万嘱咐了老陈头半天,陈兴业踩着落日余晖开车走了。
廖大爷的去世让家属院蒙上一层灰白调,跟他最好的老陈头到底还是伤心,陈林虎陪着他看看电视,刚入夜老陈头就歪沙发上快睡着了,被陈林虎撵着架着才躺床上安稳地打起呼噜。
陈林虎一天下来也累够呛,主要是没休息好,这段时间发了狠地跟自己较劲,功课和工作都不愿意落下,是真的挺疲倦,这会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平台编辑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给他回复。
说的很客气:[要不您再好好推敲推敲,有些地方删减掉,还有画面质量也需要把关,场景问题还得改。您尽量赶一赶,过年有活动,我个人很希望您能赶上。]
陈林虎有点儿胸闷,他的自信心已经被打击得干瘪,这段时间无数次觉得自己走这条道仿佛差了太多资质,全凭性格里的执拗撑着才过了这么多个通宵。
等老陈头的呼噜声打到了新高峰,彻底睡熟了,陈林虎才拿着钥匙蹑手蹑脚地出门上二楼。
楼道里好像比平时更安静,这一年已经少了两个老住户,大家都跟着缓不过劲儿。
陈林虎轻轻地开门,这个月他都没怎么来二楼,一进门就瞧见肥猫蹲在地上看他,不等他换好鞋就躺下开始翻肚皮,蹭着要陈林虎搓它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