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林虎走进小院儿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他爹的:“你什么时候走?”
小院儿里沉默了三秒,陈兴业肉眼可见的头发倒竖,怒发冲冠:“什么意思陈林虎?你跟我说话就这语气?”
陈林虎不耐烦,却听见张训跟老陈头一起咳嗽,不得不强压着火气换了个说法:“请问你什么时候走?”
张训:“……”陈林虎你好大的虎胆!
父子俩怒目而视,斗鸡似的瞪眼,老陈头摸着秃头礼貌询问:“你俩到底是想互相气死,还是预备着先把我气死?”
二楼阳台上站着的张训看出点儿不对劲,昨天跟陈林虎分开前见着陈兴业,这爷俩状态还都行,虽然不那么亲乎,但好歹还算是和平共处,一晚上的功夫就抡胳膊甩腿似的翻了脸,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都聊了什么。
张训敏锐地察觉到八成跟自己有关,心里担心,面儿上却不能带出来,只咳了声:“那什么,我电脑还在车里,得去搬上来。”
“那你午饭下来吃吗?”老陈头问,“没事儿啊,他老子中午就得赶回去,不跟咱们一道吃午饭!”
“他老子”被气的差点儿倒不上来气,见二楼的租客很有眼色地走了,才扭头跟老陈头抱怨:“爸,当外人的面儿都说什么呢?你看你把陈林虎惯的,他整天、整天跟——”
“整天怎么?”陈林虎瞪着他。
只要陈兴业把张训或者是有的没的当着老陈头的面儿说出来,他就敢上去跟陈兴业干仗。
“跟个王八蛋似的!”陈兴业到底没说出来,伸手就想抽陈林虎后背,“你瞪眼?你跟谁瞪眼!”
老陈头也举起手作势要抽陈兴业:“想干嘛?啊?手伸那么长干啥?”
老陈家的小院儿里鸡飞狗跳,张训咬了根烟在角落里听了一会儿,叹口气,他觉得陈兴业八九不离十是猜着了。
虽然不一定猜到了儿子的对象是他,但至少是猜到了陈林虎的性向。或许是碍于父子关系,又或许是因为老陈头在场,陈兴业不说,也相当于不承认,只能靠骂和吼来纠正陈林虎在他眼里不对的地方。
这会儿还有老陈头坐镇,闹不起来,往后会是什么样?张训没再往下边儿想,想多了真得难受。撸了撸凑上来的肥猫的脑壳,张训拿着车钥匙去楼下搬电脑。
陈兴业的巴掌没下去,老陈头的巴掌也只能意犹未尽地收回来,祖孙三代在小院儿里三足鼎立,老陈头问:“到底怎么了又?一大早就吹胡子瞪眼的?”
“你问他!”陈兴业指着陈林虎,“你问!看他好不好意思说,有没有脸说!”
“想问你自己问我,”陈林虎拍开他的手,冷冷道,“别逮着别人骚扰,查户口还是当狗仔啊?”
老陈头眉头蹙起,呵斥:“虎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陈林虎闭上嘴,把头别一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