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本事了,说话做事儿的都不管爹妈了,”张海晟从惊愕中回过神,怒道,“告诉你张训,你现在有的都是我给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现在这种忤逆不孝的样子不觉得丢人?”
张训已经听腻了这套说辞,也厌倦往自己头上扣的大帽子,周围人的眼光投过来,都先带上了看不孝子的鄙夷。
在张训的记忆里,他爸最擅长的就是从“为你好”和“孝道”两方面打压他和张诚,这两套理论混合拳似的打下来,结束的时候他俩基本都已经没话可讲了。
“是,我不孝顺我王八蛋,”张训双手揣兜,淡笑了两声,“不用您送,我现在就滚,以后各过各的,您也少来拿骚扰我朋友。”
话还没说完,张海晟的巴掌就已经伸到了张训脸跟前。
“爸!”张诚一个没拉住。
张训不像他哥似的站着挨打,扭身躲过,张海晟的巴掌打了个空,干脆转手拽住他的肩膀:“你妈在医院住多半年,你回来看过一眼吗?狼心狗肺的东西。”
“上回你好像也这套词儿,”张训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脸上却露出一抹冷笑,“结果差点儿给我诓矫正机构去,我妈的病你都能拿来当逮我的诱饵,我凭什么再信你。”
张海晟两眼瞪得冒火,鼻腔里喘着粗气,骂了句不干不净的推着张训就要揍。
可能是因为张诚顺从惯了,张海晟对张训这种反抗更加愤怒,轮拳就要往张训头上砸。
年幼时养成的习惯让张训立刻想要抱头蹲下,以此来减少身体上的疼痛,但兜里手机的震动却让他回过神,猛地挥开张海晟的拳头,向后退了两步,声音里带着点儿抖地吼道:“张海晟,你以后都他妈别想再碰我一下!我不是站着让你轮皮带抽还得喊你爸的小孩儿了!”
冲上来拉架的张诚表情顿了顿,目光扫过张诚的脸,神色复杂。
张海晟被推开,撞在赶来的大儿子身上,差点儿没摔地上,有些错愕地回不过神。
“反了!”张海晟吼道,“反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曾经是有过的,但现在早就消磨在了一次次的失望里。
张训猛然发现张海晟和他记忆里的不一样了,年幼时曾经高大的身形早已枯萎,曾如严刑戒律般的皮带和拳头都已成为荒唐和痛苦的过去,只剩下空洞的礼教和干吼。
血脉之间没有亲情的填充,竟然单薄的有些可笑。
病房的门被拉开,张母憔悴的面孔出现在张训视野里,她看见张训立马又落了两滴泪:“小训啊,别跟你爸置气……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你爸也是为你考虑,那都是病,怎么能跟男的……”
张诚头疼欲裂,一个爹也就算了,又多出个火上浇油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