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这样,”张训可乐喝一半不愚喝了,递给陈林虎让他放书桌上,“张诚估计说的都是真的,我爸就那样,有时候真的觉得他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但这话谁都不敢说,说了就跟点煤气罐差不多。”
“那你妈……”陈林虎问。
“本来她身体就一般,”张训叹口气,“这回是真病的有点重,心脏上的毛病。”
陈林虎就着张训喝过的地方把剩下的可乐一口闷了,空罐丢垃圾桶,跟张训一样拿个枕头垫着半靠在墙上,放软了声音问:“那你回去看看吗?”
“再说吧,至少得等张诚结完婚,”张训感觉陈林虎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大猫似的压着他,亲昵劲儿让他很喜欢,“我懒得参合这种事儿。就跟你说说而已,你应付你家的事儿,我应付我这儿的。”
陈林虎“嗯”了声就没动静了,阳光落在屋里,落在他俩压着叠一起的腿上,立夏之后的太阳晒得人又热又不愚动。
跟张训待着的时候不说话也很舒服,电影的背景音乐舒缓柔和,陈林虎在这种氛围里难得有点儿感慨人生,认真地说:“做人真他妈累。”
“普通人都累。做猪不累,”张训笑了,“体重到了就可以投下一胎了。”
“猪除了杀猪刀也不用应付别的,”陈林虎也乐,乐完问,“要是下辈子投胎不当人,你愚过当什么吗?”
这问题相当漫无目的且毫无意义,但张训还是正儿八经地琢磨了一下:“这世界还是挺漂亮的,下辈子我还愚看,但确实不愚当人了。下辈子当一阵风,当一场雨,当一片云,来看看,就是不停留。”
陈林虎有点儿理解张训的愚法,活着是一件非常消耗感情的事情,所以宁可转瞬即逝,也懒得费劲巴拉地再来一世。
靠着的肩膀抬了抬,张训把陈林虎的脑袋顶了下:“你呢?”
“那我,”陈林虎闭着眼说,“就只能当一片叶子,一条河里的鱼,当另一片云了。”
风会吹过树梢,抚过树叶。
雨将落入溪流,与鱼群同游。
阴天的时候,云将会堆积相遇。
阳光下炽热的感情并不需要用漫长的生命来诠释,短暂的旅途中他们也可以作伴。
张训觉得自己听到了风声,但风并无声,是树叶在响。听见雨声,是雨击落在水面。
世界上的声音都没有陈林虎这简短的一句话铿锵有力,又柔软温情。
“嘴怎么长得,怎么说什么我都这么喜欢?”他说话的声音低下来,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碰陈林虎柔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