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头举着手臂,扭头看他。
五月底的太阳早挂天上了,把老头水煮蛋似的脑袋照成了个大灯泡。
又像是审讯室里直打到脸上的灯,让陈林虎有点儿七上八下的忐忑。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觉得对老陈头跟对别人都不能一样。陈林虎不怕林红玉和陈兴业的愤怒失望,因为他们都已经各自有了各自的堡垒,他游荡在其外哪边都进不去,也不想进,只有老陈头对他大敞四开毫不设防。
老头年纪大了,陈林虎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会不会气出个好歹,但自己也不会往后退一步,所以他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只能一点点渗透。
陈林虎抿抿嘴,看着老陈头的脸色又开口:“不行吗爷?不能去吗?”
老陈头看了他一会儿又把头扭回去了,开始做朝另一边的动作,声音照样底气十足地说:“腿长你身上谁管得了你,反正你爹骂你你自己兜着。”
“我兜着。”陈林虎立马说。
“兜什么兜!”老陈头又不乐意了,“好不容易交个朋友,他凭啥骂你!”
陈林虎心里一阵酸一阵热,笑道:“那你想我怎么样啊?”
“老子不管,”老陈头气哼哼道,“滚吧,看见你就烦!”
孙子陈林虎掉头就走,半道又折回来,在他爷做伸展运动的时候扑上去给了个熊抱,顶着叫骂声圆润地从一楼滚上二楼。
在二楼门口站着调整调整脸上的表情,又把心里的杂事儿都给压瓷实了,陈林虎才掏出钥匙进屋。
张训还在睡,估计是熬夜了,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没清,杯子底部残留着一圈咖啡渍,人卷着被子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很沉。
平板撂在桌上,陈林虎走到床边,弯腰亲亲张训的脸。
嘴唇刚碰到脸颊,张训就扭身搂着他脖子往下拉,陈林虎猝不及防压到他身上。
“哎操,”张训被压的眼前一黑,“昨天吃什么了,一晚上沉这么多?差点儿给我压吐血。”
陈林虎赶紧支起来:“该,装睡吧你就。”
张训睁开眼笑笑:“本来要起的,但琢磨着观察一下就没起。”
“观察什么?”陈林虎把被他拧的跟麻花似的被子捞平整。
“看看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搞点什么事儿。”张训手还搭他脖子上,“让我逮着了吧,胆真肥啊,跟我搞小动作。”
无聊。陈林虎笑了,手从他衣服下面伸进去,在他小伙计上抓了一把:“大动作也敢。”
张训差点儿让他抓得起立,这虎犊子最近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他是真有点儿不敢随便招了,赶紧爬起来:“你牛逼,你磨铁石转世。”
“看你也没成针,急什么。”陈林虎已经对他的神奇比喻有了基本免疫,“再睡会儿?”
“还得修一下昨天晚上写的东西。”张训靠在床头,够着烟衔在唇上,看看陈林虎,“衣服撩起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