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虎脾气上来六亲不认,倔头倔脑地站着不动。
张训气得要死,手里打火机差点摔地上,指着门大声道:“你要么回来坐好,要么现在就走,出了这门我就——”
卡壳了。
但这话里的威胁陈林虎听得明白,难得在发倔的时候感到一点儿惶惶,墨色的双眼湿漉漉的看着张训,等着听什么让他更伤心的判决指令。
张训的手悬了半天,嘴唇动了几回,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后续发言。
就怎么样?就不认你了?就别愚再进来?
张训光是愚到这几个词就心里发疼,他跟陈林虎说不出什么狠话,但又还记得对方质问他感情时的理直气壮,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真够窝囊的,人家撂狠话跟蹦豆似的轻轻松松,轮到自个儿了连个屁都得琢磨琢磨怎么放的淡而无味。
胃部传来一阵阵抽疼,张训呼出一口烟,皱着眉坐在椅子上弯腰,用拳头顶顶腹部。
陈林虎对张训的烂胃早就摸透了,见他这样知道是气过头,顿时没了气势,手足无措地站在卧室门口。
过了几秒,他小步小步地移过去。
“把糖捡起来,”张训一手夹着烟,一手顶着胃缓劲儿,“人家专门送你的。”
刚才的交锋和互相挑衅都告一段落,陈林虎也没了天上地下谁都敢骂的劲儿,弯腰捡起地毯上被张训捏变形的软糖,走过去蹲下身,把手伸到张训胃部轻轻揉了揉。
张训感到他手心热乎乎的温度,五指蜷起的力道放到连捏蚂蚁都够呛的程度,眼让烟撩了下泛起点儿酸,扭头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
“吃药吗?”陈林虎问。
张训摇摇头还没回答,低头看见陈林虎搭在自己膝盖上的左手,皱着眉拉过来看了个仔细:“什么时候搞的,怎么不早说?”
虎爪上多了几道抓痕,估计是用左手抓着蒋向东衣领的时候让那老鳖三给挠的。
手背和手腕上都挂了彩,几道血印子挖的又深又狠,拖出长长的尾巴,陈林虎本来皮肤就白,这会儿看着血淋淋的特别扎眼。
之前在车上张训握的是他右手,没发现这情况。
“没事儿。”陈林虎任由他拉着看,又成了平时的乖模样。
张训把他袖子向下拉了拉,露出手腕,顿时心疼够呛,在心里把蒋向东祖宗八辈点了个名,嘴上却只吹了吹已经凝了层血茧的疤:“疼不疼?”
陈林虎起先是摇头,后来又改成点头:“有点儿。”
这个反复也太明显了,张训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两只手拉着他的虎掌翻来覆去看了几回,见确实没别的更严重的伤口,才松口气:“一会儿消个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