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身上的重量骤然褪去,跟被烫着了似的退回原处,陈林虎却一动都不敢动。
身体仿佛有电流在窜动,他热得难受,呼出的气儿都烫得厉害,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张训的嘴唇长得真好看,他跟人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会眯起来眼还是闭上。
被吮住的时候会反击还是顺从。
牙齿咬上去是什么感觉。
陈林虎的脑中电光碰撞,一阵阵眩晕的光,他猛地把被子蒙住头,整个人缩进被窝里,他为自己的念头感到惊诧,感到战栗,像人生十八年头一回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思想和身体都脱离本意不受控制。
这动作让刚躺下的张训吓了一跳,他正默念的“礼貌睡觉,和平过夜”给打断了,见旁边儿的位置隆起一团,愣了愣:“怎么回事儿?你干嘛呢?”
陈林虎在被子底下大口喘着气儿,隔了一会儿才胡乱说道:“没,头疼。”
“头疼?”张训皱皱眉,“刚才撞着后脑勺了?”
陈林虎在被子底下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全是,本来就常偏头疼。”
说完就感觉旁边儿的人动了动,一只手伸到被子底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出来我看看,憋被子里闷缺氧了都。”
指尖在发丝间划过的感觉在黑暗中更加明显,陈林虎后背的汗毛竖起,浑身出了一层薄汗。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催促着他,壮着他的胆,让他按住了张训的手。
“就这儿,”陈林虎说,“揉一下,我缓缓。”
张训的手僵了几秒,但还是好商量地用指尖顺着陈林虎示意的地方轻轻按压揉搓。
那早就消散的偏头疼和压根儿没存在过的磕碰,都是捏造出的理由,陈林虎没空自责自己的不诚实,只觉得对方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聚集了他所有的感知。
混沌间陈林虎想起张训那句“人的本能是渴望被爱”,他年轻的人生里对“渴望”和“爱”都没有清晰的定义,却在这一刻仿佛忽然能执笔画出这两个词的脉络。
渴望是难以自抑。
爱是需要触碰来证明其存在。
人的本能是,难以自抑地需要被触碰。
陈林虎在黑暗和温暖中得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结论,并且平静地接受了另一个事实——他在张训身上得到了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