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训感到发根传来剥离般细碎的痛感,精神在这种提醒下找到一个合理的方向。
“怎么?”陈林虎的声音响起,“干嘛?”
张训松开手回头看,陈林虎拿着几袋小面包,皱着眉有点儿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儿,”张训笑了笑,“有个文案卡着写不动了,头疼。”
陈林虎“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小面包撂在桌上:“出去走走,散散心再写。不然你能有多少头发够扯。”
“我说你能不能嘴里积点儿德?”张训把心里的起起伏伏都扔到脑后,撕开一包小面包,懒懒道,“算了吧,周围也就文化宫能散个心,放假了还全都是小孩儿。”
陈林虎愚了愚,拍了把张训的肩膀:“走,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啊,”张训嚼着面包愣了愣,“要出院儿啊?现在?”
“现在。”陈林虎看他鼓着脸颊,笑了,“不出院儿。”
张训还是头回知道这老家属楼的楼顶是能上去的。
跟住四楼的小冯夫妇打了个招呼,以免在楼顶走动什么的影响他俩,小冯太太塞了一兜炸藕盒和炸肉丸给陈林虎。
“那上头有点儿乱啊,”小冯先生给他俩一人拿了罐儿可乐,好奇道,“楼里都没人爱上去,你俩上去干啥?”
陈林虎说:“玩儿。”
“……”小冯先生看着他,“你说话是你爷教的吧,真噎人啊。”
俩人提着一兜炸货,拎着两罐儿可乐上到顶层。
“这门上挂着锁呢,”张训说,“让进吗?”
刚说完,陈林虎一只手就把锁给拽下来了,拿在手里晃了晃:“假的。以前这楼里小孩儿多,怕他们随便跑上来玩儿就挂个锁装样子。后来又是老年人多,楼顶漏水不让种菜什么的,他们也就懒得上来,锁就一直挂着了。”
他拉开门,一股干冷的夜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得两人都精神抖擞。
张训跟在陈林虎身后走上天台,此时夜幕已经沉下,远远一道残阳被黑蓝色压着向下按,成为一抹狭长延展开的灰橘色。
“你以前上来过?”张训看着远处已经逐渐点亮的街灯,心情跟着嘴角一道向上扬起。
楼顶不能种菜,就摆了两三盆已经枯了的文竹和一些建筑余料,几个堆一起的破箱子。
“小时候暑假来的时候发现的,”陈林虎从楼梯间里拖进来没人要的一个小破沙发,把随手带上来的两块儿旧抹布丢给张训一块儿,“别的小孩儿都不敢上楼顶,怕被骂,我就自己上来,发现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