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闭上了眼,“他就烧死我女儿。”
韩一洲说,在我离开后,杨骁就疯了,具体怎么一个疯法,我从来没问过,我想,也就是多打打架,多违了校规而已,这样的发泄方法了,却没有想过,会是这么劲爆。
我就应该多问的啊,我也应该猜到的啊,他的脾气烈成那样,发泄的方式哪有这么简单。
别说威胁老师的女儿了,就是当时,他当着我的面,杀心都藏不住,我不就是被他那样刺激到了吗?他还问我在慌什么,他以为那是我对老师地担心,他自己知不知道啊,他那会不亚于杀人的狠劲,地板上的那些血,多像犯罪现场啊。
我在慌什么?慌你杀了人,入了狱,这辈子再也没有你。
我目光空洞,灵魂出走,机械地说着:“所以不是他,你还是不打算澄清的。”
“不,我想过,只是那会没想,”老师苦笑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借口,但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从你消失之后,一直在找你的人不止你那个男朋友,还有我,可是老师一无所有了,找个人都很费劲,不像他,早就找到了你,而我现在才托人问到你的行踪。”
老师看着我,满目怜惜:“如果当年你在,我会承担,会去澄清,不管你如何质疑我的人性和师德,有一点你永远不用怀疑,那就是我对音乐的热爱,对你的期待。”
我是他带过这么多的学生里,最满意的作品,他还说,以后我一定学有所成,走上大舞台,闯出自己的名堂,他曾在我的耳边嘀咕了好些期待的话语,无不真挚。
而如今,他不再育人,我没有成就。
我的梦想,他的期待,通通在一个酒醉的夜晚,被扫进了垃圾桶里。
“我相信你能做出成就来,或许比我走得更远,你有天赋,也愿意努力,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止你前进的路,你那个男朋友不许,我也不行,所以,只要你还在,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去澄清这件事,为你扫平所有的阻碍,”他满目遗憾地望着我,“为什么你离开了呢?”
付诸东流的心血,身为他最得意的作品,寄托着他的无限期望,却突然离开,对一个老师不是打击,对一个痴迷于音乐的人,才是。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碰钢琴了,心不纯粹了,就不配再弹了,”他喃喃自语,“家庭我也解散了,所有的东西,也都留给母子俩了,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好好的,算是我的赎罪了。”
他抬起头,那目光已经不似看一个学生那么简单,他的胡子几天没有刮了,流浪汉的气息很重,他懊悔地说:“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就像那些同学说的那样,我弹琴的时候像个疯子,我前妻也这么说,女儿也很不理解,除了你以外……好像没有人懂我。”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说是。
我只是看着这张沧桑的面颊,不带同情,怜悯,也不带嘲讽,俯视,只是像看一个老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