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点人的事,你大爷。”赵寅在后面追着骂。
晚上下班以后,韩一洲联系了我,我正好要找他来着,他送上门来了,跟我说今天晚上就有同学会,让我去,我知道有些人等着看我呢,这次同学会跑不掉,没想到这么快。
韩一洲要来找我,我说我开车了,过去接他吧,他说这样更好。
到了停车库,我按了下车钥匙,寻着声过去,同事们几个也都在,我们草草地告别。
但是我没想到,今天晚上有这么雷人的事等着我。
我刚上车,将车头调转过来,玻璃窗上突然映出一个人脸,吓了我一跳,看清来人后,我缓缓把车窗降了下来。
是张奇,赵寅部门的人,求我办事的那个,有段日子没见,我差点以为有人乞讨到地下车库里了。
“行哥行哥,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吗?有没有帮我问问,赵主管那边怎么说?老板发话了吗?我……”
“张奇,”我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他的双手扒着我的车窗,我道:“我建议你把时间花在找下一份工作上。”
“不是啊行哥,我什么学历没有,干不来别的了,现在一穷二白,面试了几家都败了,我急需一份工作啊,负债累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我只知道你犯了重大错误,老板那边不可能会通过,你求我也没用。”
“行哥行哥,我知道,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我都知道,请你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帮我跟赵主管说说,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我,我借高利贷了……”
停车库里安静了几秒,我的耳朵里却是一阵哄闹,张奇扒着我的车窗,泪流满面,但是对于眼泪免疫的我显然做不到去关怀他的情绪。
“你他妈再说一句!”我没忍住脾气,暴喝了一句。
张奇委屈又为难的样子引不来什么同情,换做别人可能会凡心一动,我不行,我关注的地方就跑偏了。
“我没办法……”张奇重复了多次,“我真的没办法了行哥,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我才刚毕业几年啊,摊上这么大的事,我指望什么去还啊……”
韩一洲在此时给我打了电话,大概是在催促,而我一堆的脾气哪里适合接电话?我真想下去给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人一脚,踹到他吐血才好,他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我都不敢让我妈知道,我身边的人能借的钱都借了,凑不了那么多,借高利贷实在没办法了,我以为我就借一点儿,很快找到工作我就还了,可是工作找的不顺,没人要我,高利贷那边又催得紧,前天来找我的人已经放话了,这个月过完再还不上我……”张奇颤巍巍声线虚无缥缈,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我从未跟他有过交集,这件事他求我仅仅是因为我和赵寅的关系。
而我已经血压飙升,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他瘫坐在那里,一个大男人泪流满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窥探,我厌烦得很,一脚油门踩下去,身后那声嘶力竭的“行哥”叫的人心颤。
我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狗屁,有人呢,有很多人呢,为什么找上我?我什么也干不了,我没有权利地位去帮那么多人,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滩烂泥而已,做什么普度众生的菩萨。
摇尾乞怜的人多着呢,你能帮几个?一贫如洗惨不忍睹的无数,你救得了几个?
一个败类而已,装神弄鬼舍己为人?我做不到,没那个良心,没那种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