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说什么他都会愿意的,因而前面说的那些话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起来。
头顶暗色的光变得像夜里的星,一颗一颗地闪。
宋季青伸着微微汗湿的手去摸程暮的眼皮,说:“怎么有两个月亮啊?”
程暮的眼睫蹭在他的掌心,又酥又痒,宋季青想退开,却被人逼得更近,指尖温热一片。
程暮抵了抵舌尖,问:“仔细看看,是月亮吗?”
宋季青总算从微醺的状态里攀回一点理智,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更加明显,他弯了弯指尖,颤声道:“不是。”
“是什么?”程暮步步紧逼。
“眼睛。”宋季青说。
“谁的?”程暮继续问。
宋季青恼得缩了缩鼻子,“你的。”
程暮咬他,“叫老公。”
宋季青瞪着眼睛,腿软得有点想哭。
程暮盯着他,道:“宋季青。”
宋季青这个时候觉得害怕起来了,肩膀往后仰了仰,声音很小地说:“老公。”
程暮的感冒在喝了药后的第二天便好得彻底,可嗅觉,却迟迟没有恢复的迹象,每天一大碗中药灌下去,就连宋季青的身上都染上了些清清苦苦的药味。
在这里住的日子够长了,青临市还有许多亟待处理的工作,不能再这样继续逗留下去了。
就在他们打算回去的前一天晚上,许久未见的宋昆出现了,脸色和神态是难得的苍白病态,精瘦的男人看起来脆弱可怜。
但在宋季青心里引起的波动已经非常之少了。
“明天回去?”程暮担心他的心情,问道。
“嗯,我们已经住得够久啦。”宋季青仰起脸,浅浅地对他笑。
“没关系么。”
“没关系,”宋季青舒了口气,“我不打算再逼自己了,都过去了。”
天刚破晓,他们便收拾好了行李,走到街边等待,还是那辆熟悉的五菱宏光,车窗降下,师傅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你们吃早饭了没?”
车子在面前停下,宋季青乖乖回答,道:“吃了,房东奶奶给我们蒸了包子。”
寒暄完,师傅难得地皱起眉,道:“你爸…宋昆他回来了吧。”
宋季青说:“是。不过您别为我担心,我已经决定好了。”
“以后每个月都会固定给他一笔生活费,其他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多管。”
程暮没打扰他们的谈话,默默去后座把行李堆放好,看着宋季青站得笔直的那道坚毅的背影,心底愈发柔软一片。
他的季青,真的成长了。
正要上车的时候,远处忽然喧闹起来,数不清的村民往一个地方涌去,通通脚步急切,带着探寻。
宋季青的手肘猛地磕在门框上,手里握着的手机直挺挺摔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屏幕骤然碎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