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扬戴着呼吸罩,整个人瘦脱了形,他费力地呼吸几次,说:喵老大,院子里的花,藤本冰山还有,还有玫瑰,你帮我照顾一下,千万不能让虫子吃它们它们会疼。
在明扬心里,这一年无论过得好与坏,他嘴上不说,却把藤本冰山当成了江崇年。
在没有江先生每个日夜,明扬每天和这一片温柔又耀眼的花朵,道早晚安。
对它们说,他好想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他想起就会莫名心酸喘不上来气,后来连提也不敢再提了。
你好起来,我把另一边也给你种藤本冰山,明扬,你不能丢下你哥哥,对了,还有江先生对不对?他们一定很挂念你的
明扬很想告诉喵老大,他也想陪着他们。
对了,他不愿哥哥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很孤独,在他为数不多的飞舱记忆里,哥哥总是一个人。
明扬从来没有那么孤独过,他现在怕了。他总有一种心理预感,谈不上好坏。
这一刻,明扬很想再见见江崇年,但他什么也没说,缓缓闭上疲惫且沉重的眼皮,过了好一会儿,道别,喵爸爸我要走了。
喵老大瞪大眼愣住不动,直到刺耳滴声划破耳膜,明扬心跳骤停。喵老大疯了一般大喊医生,在凌晨三四点静悄的医院,早就守在外边的医生一拥而入,准备心肺复苏。
一支肾上腺素!猫医生语速很快,镇定伸过手来接护士的针。
喵老大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给明扬胸外按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心里的害怕不亚于当年失去妹妹,忍不住想,他唯一的妹妹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甚至身边都没有一个亲近的人陪着。
亲人,孩子,爱人,一个都没有。
经过第一轮抢救,明扬的心跳没有任何起色,其中一名蓝猫退出来,给喵老大说明情况。
您好,家属是吧,现在是这么个情况。患者的心律已经停了,也就是心脏,他没有呼吸了。现在正在抢救。医生看一眼喵老大确认他还在听,强调道:现在抢救效果不是很好,所以有可能今天抢救不过来,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喵老大丧失语言能力,甚至眨眼睛都困难。医生继续问道:家属有在听吗?我的意思是,家里还有没有什么直系亲属,现在可以通知过来了,病患情况非常不乐观。
半响喵老大木讷点头,我我,我在听,在听,我通知,通知,马上。
喵老大一大把年纪,带着墨镜所以看不见他的眼泪,找了一圈,只叫了谢折一个来。
区长叔叔,明扬要死了对不对?谢折还穿着睡衣,哭了一路,眼睛肿了大圈。
还,还在抢救,不会的喵老大吸了口气,安慰道:明扬多乖的孩子,累了睡会儿,情有可原,天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