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小黎先生不知道怎么搞的,在收拾东西,他说合约到期要搬走了。”张嫂顿了顿,像是强忍着越界的羞愧,说了多余的话,“我看小黎先生人挺好的,那个合约有没有可能再续上一段时间,这大清早走的匆匆忙忙的,小黎先生能去哪里呢?”
“您不用管他。”
那头的人也许是是早早预料到了会有这通电话,因而没有像往常一样接通电话后先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对黎里的离开感到惊讶,也没有对张嫂的挽留感到意外,就连对于问题的回答也是这样干净利落,就像是已经在心里提前演练过很多回。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及那个名字,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能引起自己疼痛的伤疤。
张嫂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江景迟却先开了口,“张嫂,让他走吧。”话语中的沉默意味难以掩饰,张嫂也知道事情的的确确不能回头,她也只能应了声好,挂断电话,叹息一声。
饺子都已经浮上水面,到该了出锅的时候。
满满一碗,热气腾腾,黎里的吃相算不得优雅,遇到合胃口的食物更是忍不住狼吞虎咽,张嫂的饺子真的太好吃,过去很多年他都没有吃过这样的饺子,只是这一回他却吃得分外珍惜,甚至将碗里的饺子汤也喝了个干净。
张嫂就这样看着他,给他递上了纸巾。平常黎里还会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推拒,他总是不习惯让长辈为自己做事情,今天却接受得很坦然。
大概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坐在这里吃张嫂做的饭,这碗饺子这张纸巾里都是张嫂的关怀和不舍,往后张嫂还会给很多人做这碗饺子,给晏特助,给江景迟,说不定还有他们领养的孩子,也许一个,也许两个,也许更多,反正江景迟这么有钱,只要他喜欢,只要晏特助喜欢,只是吃这碗饺子的人再也不会是他,再也不会是黎里了。
当初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来,走的时候却零零碎碎要打包很多东西带走。
那些昂贵的江景迟为他置办的衣服首饰他从没有穿过用过,也不打算带走。
现在想来江景迟从没有带他出席过什么宴会,他帮不了江景迟什么,派不上一丁点儿用场,难登大雅之堂。这些衣服大概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只是可惜他们原本不必跟着见不得光的自己失去大放异彩的机会,明珠蒙尘。
除此之外,那些用自己的积蓄买的小玩意儿,情侣款的小物件,他自己喜欢的小摆件,他都一一打包好放进了行李箱,也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这个宅子的新主人一定不会想见到这些赝品遗留下的地摊货。
张嫂看着黎里收拾,时不时给他搭把手,她心里盼着收拾得慢些再慢些,只是东西再多再零碎也终究会有尽头。
装了两大行李箱的便宜货,背了个大大的包,黎里终于把自己的痕迹清空。像是想到些什么,他拿走桌面上的绿植小盆栽,又从包里面翻出了一枚夹子一样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处宅院。
“张嫂,我走啦!”来的时候他多少有些拘谨,走的时候倒是轻松洒脱,朝着张嫂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黎里拒绝了张嫂找人帮他提行李的建议,在张嫂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嘱咐声中扬声表示自己去哪儿都能混得开,拖着一堆沉重的行李向着公交站台的方向挪,走得很缓慢,却一步都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