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想想,你这么多年了激素水平正常过吗?就你这样儿,能怀上吗?”宋尧问。
尚楚垂下眼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少年时代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市最便宜的劣质药不要命似的打,直到现在都还有后遗症,时不时就会心悸耳鸣流鼻血,看了再多医生吃再多的药也补不回来,已经伤着根本了;加上在一线那几年,昼夜颠倒作息混乱,有案子的时候连续一周每天就只睡两三个小时都是常有的,更别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怀上,”宋尧继续说,“老白敢让你怀吗?你以为生个孩子就和拉屎似的,屁股一用力就出来了?一个健健康康的人都有可能遇到各种意外,更不用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了。”
“我总得试试。”尚楚说。
“当年你小腿中枪从船上跳下来,躺在ICU里生死未卜,我打电话通知的老白,他和我说知道了,第一时间没来医院看你,而是赶到现场主持抓捕工作,”宋尧放缓了声音,“我当时还觉着他未免太理性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
把那伙走私犯一网打尽后,白艾泽赶到医院,隔着玻璃看到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的尚楚,膝盖一软,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宋尧立即扶住他,才发现他全身都在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苍白、毫无血色,虎口有一道血痕——他自己掐出来的。
那时候宋尧才知道,白艾泽不是太理性了,他是担心自己先看到了这样的尚楚,就再也站不住了。
但凡要尚楚承担一点点的风险,白艾泽都不会冒险的。
尚楚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脸:“我知道,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吗。”
“那你何必为难老白,还非要和他怄气,”宋尧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劝慰道,“阿楚,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你怎么犯糊涂了。你又不喜欢孩子,不生也罢。”
他是不喜欢,可白艾泽喜欢。
而且他也有担心的事情,尚楚心里总有着淡淡的隐忧。
白艾泽说的没错,翁施说的也没错,他的身体怎么样他自己最清楚,正因为如此,他要给白艾泽留下什么的念头才更强烈。
“阿尧,我就是挺害怕的,”尚楚十根手指微微蜷缩,说到这里顿了顿,片刻后才重新开口,“我就是害怕万一我哪天突然就死了怎么办,白艾泽不就一个人了?万一我活不长呢?我这身体长命百岁是不可能了,就算我能活到五十岁、六十岁、甚至七十岁,只要我比白艾泽早死,那他一个人该多没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