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我也才二十来岁,与先帝、浦颖、傅元青结识,义结金兰,做了兄弟。”於睿诚道,“自封四闲。我年龄最长,唤做神闲。浦颖、先帝、傅元青依次唤做静闲、心闲、笑闲。”
他有些感慨的叹息一声:“治国论道,风流倜傥,那可真是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严吉帆皱眉焦虑道:“您还有时间回忆往昔呢?”
他问严吉帆:“元卿,你说是我变了,还是他们变了。傅元青也就算了,连浦颖也魔怔了和我对着干。他们难道不是出身世家,不知道世家荣光到底是什么?要承载这样的荣光,靠得是什么?”
严吉帆这次真急了:“我求求你了,小阁老!想个办法救救我!”
“我只有一条自救之法,看你敢不敢去做。”於睿诚淡淡道。
严吉帆怔了怔:“你说!”
“抄家。”於睿诚道。
“抄家?”严吉帆又愣了,“抄谁的家?”
“听涛居。”
“啊?傅元青的家?”
“我曾送给了他两坛桃李春风。”於睿诚摆弄着手里那杯茶,微微笑了,“现下,到了还回来的时候了。”
第64章 狼子野心
“傅元青的听涛居,乃是皇帝御赐宅邸。”严吉帆道,“就算是刑部,也没有不得圣旨私自抄家的权力。”
於睿诚没接他的话,只是把茶捧起来握在掌心,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元卿觉得……大端社稷靠得是什么?”
严吉帆怔了怔:“自然是遵从圣人之道,到了现世还有程朱理学和阳明心学之分。”
於睿诚好笑:“圣人之道……圣人之道若能治世,这一千多年来怎么不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了。”
“那通达你觉得呢?”
“乱世也好,盛世也罢……大端朝能坐拥四海有如今这等昌盛,靠得就是在朝的官员们,靠得是六部,靠得是三法司,靠得是六科廊,最重要的是内阁。就算是皇帝本人,也不得不依靠内阁去办差。”
“少帝心性顽劣,总想着依靠阉奴来制衡官家。连先帝亦有这般的幻想,临死启用傅元青。这可是我们共同的好弟弟,赵谨也真是下得了狠心肠。只是他们弄错了一件事……”
“官家与皇家,休戚与共,从来分不开。”於睿诚一直带着的和善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显得有些冰冷,“小皇帝年龄大了,心思活泛了,以为弱冠后这样的世道就能有所变通。他这样的念头太危险,君臣间有了间隙,就容易让‘某些人’乘虚而入。”
严吉帆手心里有汗,可还是道:“这我懂得,陛下身侧有奸佞如傅元青之流,便不信任我等朝臣,还怎么办事。”
“正是如此。”於睿诚道,“我早料到有今日这局面,上次去傅元青宅邸时,已留下了些东西。一直以来苦苦纠结……只是如今学子在京城游街写血书情愿,百官撼门伏阙,朝廷各衙门几乎停摆,宫内也指挥不动朝局,我不得不大义灭亲了。你乘乱抄了听涛居,定能将傅元青定罪。届时,没了傅元青、没了贼阉,皇帝自然知道咱们的好,听咱们的劝道。你所为就算是乱时力挽狂澜之举,定让皇帝论功行赏,保举严大人入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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