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野一切生命指标正常,后背上的伤也开始迅速结痂脱落,还有一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天天待在病房里人都要发霉了。”杨子傲抽空来看他,见他神情恹恹,便说:“穆哥,马上就要出院了,你不开心吗?”
江穆野目光无神,并不说话。
旁人知道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身体上的病痛好了,心里却千疮百孔,出了这家医院,他走进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杨子傲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是挠头说:“穆哥,你别把自己憋坏了,你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去外面的花园走走吧,我陪你。”
“不用。”江穆野终于有了动静,从病床上站起,朝杨子傲摆摆手,“我自己去,你回去训练吧。”
杨子傲止住脚步,点了点头:“也行。”
江穆野独自一人走出病房。
还有一天,只有一天了,可今日份的谢星舟还没来看他。
他不敢去想谢星舟是不是不在意——他视若珍宝的最后一天独处,谢星舟不在意,所以才迟迟没有来。
怎么办,他好难过。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为了那么一点温情,第一次卑微渺小到了尘埃里。
江穆野漫无目的地走在住院部的走廊上,前方拐角拐出去就是电梯。这些天他日日盼着谢星舟来看他,所以即便医生护士天天督促他出去转转,他还是没踏出过病房半步。
或许杨子傲说得对,他该去楼下的花园转转,去看看冬天还有没有花会开。
“星舟,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
安全通道后的楼道里,传来浅浅的熟悉的说话声,江穆野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好巧,为什么要让他撞见。
他一点也不想听谢星舟和别人浓情蜜意,却半天也挪不动一步。
江穆野转身靠在完全通道外的墙面上,又断断续续听了两句,听见段季泽跟谢星舟谈起他们小时候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往事。
他心头麻痒地发慌,突然好想抽烟。
不能再听下去了,江穆野猛地攥紧手心,强迫自己离开了。
谢星舟看着面前摘下口罩的段季泽,他脸上的伤已经修复好了,虽然还有淡淡的痕迹,皮相也因为修复改变了,和从前不像了,却还是好看的。
“星舟,我生日那天的事,对不起。”段季泽着急地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的人。
他几乎是想起来的那一秒就开始铺天盖地地后悔,他从前原来是那么在意谢星舟,那么在意这个以竹马身份待在自己身边的人。
本该立马来找谢星舟的,却因为得知段静程的事耽搁了。
他现在有了空,就即刻赶来了,甚至不顾谢星舟行色匆匆,也要把他拉进楼道里,把想说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