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野僵在门边, 脸色因缺氧而苍白,活像一条上了岸就不会呼吸的鱼。
他死死攥紧洗手台光滑的边缘,如噩梦初醒般回喘一口气,成了刚学会换气的傻子,小心翼翼地汲取微薄的空气。
谢星舟醉呓声断断续续,喊过那个禁忌的名字后,便说不出清晰的话了。
但他仍旧依赖地抱着江穆野的腰,像是抱着最亲密的爱人。
喉结和胸口上拂过细密湿软的亲吻,江穆野却分毫不敢乱动。
明明卫生间没有放热水,他却觉得眼底起雾,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觉得不真实到荒谬。
谢星舟嘴下不留情, 狠狠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江穆野吃痛回神,下意识抬手摁住谢星舟的肩胛骨, 却没敢用力, 只是把谢星舟往怀里揽。
他仰头靠在湿润的卫生间墙上,闭上眼睛拼尽全身力气, 想要压下心头和鼻尖发酵的酸意,却无济于事, 最终狼狈地红了眼眶。
锁骨上的痛感渐小, 谢星舟的呼吸平稳,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江穆野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放到病床上, 替他盖上被子。
谢星舟睡得不安稳, 身上的酒气被他胡乱洗去了, 但醉意让他脸颊通红,窝在医院不算柔软的枕头里,被压出一团软肉。
江穆野伸手把他的脑袋摆正,他闷哼一声,又偏回去埋着。
“算了。”
江穆野笑了一声,捏了捏谢星舟的脸。
夜里有些冷,他套上一件衣服,轻手轻脚拧开病房门,去医院的楼道里给梁复打电话。
梁复还没睡,从喧闹的人群里离开,找了个清净的地儿。
“这么晚还没睡,为了那事儿?”他上次答应帮江穆野查查那个来路不明的于泽,但是一直没查清楚,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江穆野。
江穆野淡淡地“嗯”了一声,情绪很低沉。
梁复说废话的心情及时刹车,谈起正事:“于泽和于堂堂没有亲人,也没有深交的人,几乎查不到他们的过去,但在于堂堂老家的医院里查到过于泽的就诊记录,他身上的伤应该是烧伤,但暂时还查不到那年当地的火灾记录,我再找人试试。”
“不用了,直接去查四年前游戏城那场火灾吧。”江穆野说。
梁复愣了很久,迟疑道:“游戏城……不是当年你经历的那场吗?”
江穆野沉默着吐出一口浊气,没说话。
“我明白了,我去仔细查查当年没确认身份的遇害者,快的话,明早就给你结果。”
“嗯。”江穆野挂断电话,眼神空洞地看着漆黑的楼道。
昏暗的楼道蜿蜒冗长,深处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吸引着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往下跳。
那些不愿相信的事情或许就是真相。
江穆野突然很想抽烟,但兜里摸不到烟盒,转眼又看见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
他难耐地抓了一把头发,只觉百爪挠心。
其实何必再麻烦一次梁复呢?
江穆野靠在消防门厚重的门板后,狠下心调出了四年前红府疗养院整理的关于段静程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