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鹤径感到邵荣轻轻的颤动,回望一眼,见邵荣低垂双眼,咬紧嘴唇,像要咬出血痕才肯罢休。颜鹤径摇头叹气,于心不忍,心想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以前不懂,毁掉别人的真心,是件这样罪大恶极的事情。”
邵荣当然不懂,他从小在爱里浸润长大,物质生活充裕,没有太多忧愁。颜鹤径黯然,他理解邵荣的不懂,可他不懂宗炀为什么不懂。
咖啡没有饮尽,颜鹤径提出道别,临走前邵容问颜鹤径是不是还在和上次的那个男人谈恋爱。
“我和他分开了。”颜鹤径回答得干脆,他懂邵容的意图,“但我和你也不再有可能。”
宗俙的电话来得不巧,颜鹤径是被吵醒的,他因见到邵荣心情不佳,早早上床睡觉,猛然惊醒,接电话时语气有些烦燥。
“颜老师,阿炀有联系你吗?”
阿炀?颜鹤径有霎时凝固,瞟一眼手机时间,凌晨一点,没搞错吧,他想。
“他怎么会联系我?”
“他不见了,我以为...”宗俙声音越来越小,“这么晚打扰你了,真的抱歉,如果阿炀打来电话请一定和我联系。”
颜鹤径满口答应,重新躺回暖热的被子里,回想宗俙电话中的声调戚戚,饱含焦急。按她谨慎客气的性格,情况如若不是十万火急,不会把电话打到颜鹤径这里,而颜鹤径现在接了电话,知晓了情况,还能装若无其事睡觉吗?他睡得着吗?
凌晨一点过二十分,颜鹤径起床穿衣,开车穿过吹冷风的街道寻找宗炀。
宗炀不是干这种事的人,他冷静自制,遇事不慌张,姐姐弟弟对他尤其重要,他决不让他们担心。颜鹤径找了他半个小时后,依旧不明白宗炀为什么消失。
他找了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餐馆都已关门,他还找过他带宗炀去的那家酒馆,从前常去的酒店,宗俙家对面的公园,那公园半夜阴森森,颜鹤径被只突然蹿出的野猫吓到,那猫眼睛玻璃珠似的发光,颜鹤径从小不喜欢猫,听它绵软嗷嗷叫心里发怵,强忍着在公园里绕完一圈,都想跳湖寻找,除了一个醉汉人影也没见着。
宗炀电话关机,颜鹤径打了一路,给宗俙也打过,得知他真的一直没回家。
最后颜鹤径在一家麦当劳里找到宗炀,旁边楼房里有家桌游,宗炀以前在那里打过工。
颜鹤径从车里望见坐在玻璃窗旁的宗炀,还有门外停着的车,他火速停了车,拿起外套向麦当劳奔去,同时打电话告知宗俙情况。
这片地方的店铺都已歇业,只有麦当劳还在营业,灯光闪亮,暖气开得足,颜鹤径一踏进去,眼镜就起了白花花的雾,他视线中一片混茫,发热的脚心在来回奔波之间发着热,他走得不稳,外套抓在手心里。店里有几个店员在做卫生,一切都静悄悄,颜鹤径气喘,绕过墙壁走到最里面,在一处很大的凹陷墙面的座位上看到宗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