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到齐后教室逐渐安静下来,陈谴调成静音的手机接收了条消息,徐诀给他发了微信:“待会儿班任要是问起,你就说你是我小叔。”
老师站上讲台,冗长的开场白像以前听令人昏昏欲睡的物理课,陈谴坐在末尾摁手机醒神:“我才二十三,你有我这么年轻的小叔?”
徐诀:“我又没有小叔,我哪知道。”
陈谴:“你犯啥事儿了?”
徐诀:“没犯事儿。”
陈谴:“那就是聊成绩,你们段考成绩单都发桌面上了,你涂英语答题卡是不是看错了题号?”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输入中好久,陈谴都快把手机摁灭了,徐诀又发来一条,没谈英语:“算犯事儿吗,上个月体艺节我同学彩排完了直接上食堂打饭,被别班一个男的用膝盖贴着裙摆蹭大腿,我看不过去就把人从队伍里揪出来揍了。”
陈谴手指停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敲出一个字。
徐诀又道:“众目睽睽的,摆出真相只会让人家女生难堪,我闭嘴领个罚,就当阻止事件发酵了。”
突然翻动纸张的响声四起,是家长们拿出纸笔正记录老师投影出来的要点,陈谴觉得大家都挺装,像便利贴上说的拿手机拍个照不就成了,但就他一个不装又显得很不称职。
他摸口袋,蒋林声一向习惯往兜里塞根钢笔,不过没摸着,手伸进去碰到了个体积更大些的冰凉物体。
他掏出来看,又放了回去,直把那东西攥出了温度。
家长会开了将近俩钟头,阶梯教室那边都下自习了,徐诀拎了包就往教学楼赶,心里其实没底儿。
一是他发完那么长一段消息后没等到陈谴的回复,不知对方作何态度,用怎样的方式和班任沟通。二是真像邱元飞说的,没花钱不保证靠谱,他担心陈谴兜不住。
教学楼熙熙攘攘的,家长们围着各科老师关心自己孩子的具体情况,白素珍会上说得最多,家长会结束就只请了陈谴到凉台这边清净清净,原本还担心这位家长太年轻会袒护孩子,三言两语后又因对方的谦逊温和打消了疑虑:“总的来说,吃处分和退宿是校方给学生的警告,表现良好能考虑撤销——”
白素珍眼尾瞥见楼梯口跑来的人影:“徐诀,刚好你来了,来给你小叔、也给我做个口头保证,之前问你要么不吭声,要么就点头敷衍。”
徐诀抓着右肩上的书包带跑到两人面前,他自觉认为陈谴和自己同一阵营,于是挪后一步站到陈谴身旁:“保证什么?”
“保证什么,保证以后不许再因为类似阻止插队的小事儿跟人大打出手。”白素珍恨铁不成钢,“学校不止是学习的地方,也是培养人格的地方,你阻止了插队,扭头就把人给打伤了,这不是捡了正义丢了理智么?”
陈谴看了徐诀一眼,偏过身子时肩膀撞上对方的胸膛,发现对方全身都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