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你收拾行李离开吗?”华临问。
文东的笑一下子僵了,然后渐渐地淡了,他深呼吸了两口气。但凡面前这人不是华临,他就扭头走了。
但偏偏就是华临。
文东已经习惯了向华临投降,他在华临面前压根发不出脾气。
如果说他平时在一些人面前刻意谄媚装贱是为了捞钱或者屈服于钱势财权,那他在华临面前就是真真正正的、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发自内心深入骨髓的本能的贱。华临不会、也从来没拿过任何特权压他,是他出于本能地看到华临就想跪着讨好对方,不图钱,就图华临对他有个好脸色,肯跟他说说笑笑。
他都怀疑上辈子华临是皇帝他是皇帝身边那个死太监!这实在是很操。
有时候他又会特讨厌这种模式。他讨好张作他们,但他心里是觉得自己比那些傻货高的。而他讨好华临的时候,是真的自己把自己看得真贱。没人愿意这么看自己。
就为了那么件事儿,华临反锁门,也就算了,是他不对在前,但现在直接叫他收拾东西滚蛋——
好像他就是条狗。
住这儿是华临非要他住的,现在要他滚也是华临说的。
他想错了,他哪儿是条狗啊,狗都比他强。
电梯来了,华临进去了,文东没进去,转身往房门走去。
华临心想,这样就好,至少在最后挽回了一点尊严,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他看过很多爱情故事,主人公为爱痴为爱狂为爱哐哐撞大墙,他看的时候跟着感动被虐,但如果抽离故事,搁到现实中,他就会很理智地告诉自己:不值得,脑子有病才那样。
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只告诉他要自爱,不允许他受点生理本能驱使就抛弃尊严。他永远不会让自己变得像薛有年那样难看,仿若低等动物。
华临这顿早饭吃了不止三个小时,他生怕文东收拾东西三个小时不够,万一他回去了撞上就很尴尬。
虽然他并不清楚文东究竟有多少东西要收拾,刚搬来的时候是只有俩行李箱,但后来文东成天添置东西,从衣服鞋袜到锅碗瓢盆,把好好一个极简风房子搞成极繁风,气得华临不行,让他自己负责搞这么多卫生。
估计文东得叫个搬家公司开货车来拖了。
于是,华临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天,晚八点才回去,结果一开门就闻见菜香味,屋子里开着灯,电视机上播着最近很火的一档亲子综艺,文东坐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折衣服,听到声音探头看过来,跟没事人一样笑着问:“吃晚饭没?没吃我去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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