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骂得愣住,半晌,睫毛颤抖着问:“我还不够冷静吗……你们让我结婚我结了,医生让我吃药我也吃了,他烦我,不想见我,我也滚了……我还要怎么冷静……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哥,我还要怎么冷静啊……”
我的眼泪簌簌落下,言颂看着我,眼里的怒火终于渐渐消散,过了很久,低声说:“最早的航班一个小时后。”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遇事只会逃避不是言家做事的风格。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软弱的弟弟?”
这次我听懂了,他让我自己回去找闻路明。而我第一反应竟然是畏缩,“他不会想见我……”
“那你就烂在这里吧。”言颂的悲悯转瞬即逝,又变回了冷厉的样子,“等着看他结婚生子儿孙满堂,还会不会想起你这个废物。”
说完言颂就走了,没再给我任何挣扎的机会。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忽然有种更汹涌的情绪代替恐惧,强烈得快要从我的心脏里溢出来撑破胸腔和躯壳。
——那种情绪叫不甘,叫想念,叫不死不休。
我起身飞奔下楼,边跑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和领结扔进路过的垃圾桶,随手捡起一个面具戴上,从灯光的死角经过大厅跑出城堡。
停车坪上停满各式各样的跑车,我找不到自己的,一辆一辆扒着看过去,终于看到其中一辆钥匙没拔。
我迈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原地打了个转掉头,咻一声飞出庭院。
路上我给Luna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开走的车的型号,又让她帮我订了一张最近的机票。
“您要回国?”Luna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匆忙?”
“我……”想起口袋里那张红色请柬,我心脏一拧,车子差点打滑飘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Luna大概猜到原因,沉默片刻说:“那我安排人接您,这边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嗯,麻烦你了。”
经过一夜的长途飞行,跨越整整七个时区,落地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的不安和焦虑完全没有在飞行途中缓解,反而因为忘记带药而更加严重。
我顾不上身体的疲乏,一下飞机就让司机开去闻路明家。
路上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下的黑青重得吓人,消沉和憔悴几乎要写在脸上。
往下看身上穿的丝绸衬衫也皱皱巴巴,袖扣还不小心丢了一粒,整个人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我不希望闻路明看到这样的自己,但再一想,更难看的样子他也看过了,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从机场到闻路明家,用了四十二分钟。
离开时春寒料峭,再次回到这里,盛夏的热浪已经铺展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