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可以回自己家,房子车子还在,无论如何都饿不死我。再不济还有秦北,张口要他养我个一年半载,他总不会拒绝。
但我就是脑子一抽说了那句话,而闻路明竟然也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闻老师,咱俩素不相识,你真放心我住这儿么?”想了想我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认为我们不算素不相识。”闻路明面色淡然,“你是我学生的朋友,我们一起吃过饭,我还……抱歉,咬过你,并且我救过你一次。”
他推了推眼镜,“我这一生,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在墓地里捡到人的机会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照他这么说,何止不算素不相识,我俩简直可以称作生死之交。
我生着病脑子转不动,讲理讲不过他,再加上闻路明职业的原因,他说什么我都觉得有道理。
想我上学那阵儿天天跟老师对着干,现在年纪大了反倒学会了尊师敬长,言颂说我没长进,看来也不是。
我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发现身上穿的是闻路明的衣服,算了。
闻路明眼神好得很,看见我的动作说:“你的衣服我送去干洗了。”
我琢磨着那天又是淋雨又是睡在地上,身上那套衣服肯定不能穿了,于是问:“我能让助理送点东西过来么?”
闻路明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推给我,说:“回头我再帮你录个指纹。”
——这架势,怎么像是我要长住一样?
我没好意思多问,收起钥匙道了声谢。
闻路明的生活单调无趣,吃过午饭就又钻进书房不知道干嘛去了,我闲得无聊,只好继续躺回床上睡觉。生病给了我犯懒的理由,感冒药吞下去,我一觉睡到傍晚六点,刚好是吩咐Luna送东西来的时间。
她准时按响门铃,看见门后来开门的我,脸上露出一瞬间没藏好的惊讶。我猜她一定误会了我和闻路明的关系,并且感慨自己的老板为了泡小情儿竟然愿意住一百多平米的房子。
不过Luna的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她什么也没问,眼睛也没乱看,只把手里的提箱放下,说:“言总,给您打包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日用品,缺什么您再跟我说。”
“带烟了吗?”我问。
Luna像个哆啦A梦,变出一盒红色参议院给我:“给您。”
完事儿还不忘又给我变出一只打火机。
我接过,“行了你回去吧。”
走之前Luna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到底没忍住,说:“言总,注意身体。”
我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这几年昼夜颠倒地折腾,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我这副破骨架子早该歇菜了,注意不注意其实也没什么打紧。
闻路明家没有烟灰缸,我回屋找了张纸折了个简易的,端着去客厅阳台打开窗户抽烟。
夏天过去了,一场秋雨一场凉,楼下的梧桐已经掉了不少叶子。很快,太阳落山,空气也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