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两人微妙的互动尽收眼底,残留着泪光的湿润眼眸深不可测,表情丝毫未变,眉心微蹙,面带愁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情绪显然因为方才受了挤兑和冷落而有些低落。
然而,除了在他的身后帮忙推轮椅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他的感受。
在成年人的世界,亘古不变的是丛林法则。
如果这间屋子里没有陆长明的存在,大多数人见了池少爷都得给几分面子,哪怕是作为婚礼主角的袁媛。
毕竟目前于焱手上的几个代言都是池家的产业。
刚才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多严重,作为其中一个当事人,池霁甚至全程都没有说过话,只有池承霖一个人在演一出家庭矛盾的独角戏。
但是,能站在这里各个都是人精。
陆长明维护的是谁、针对的是谁、笑面虎是在演给谁看,没有人看不出来。
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衡量孰轻孰重。
屋子里看似已经因为陆长明刚才给了个台阶而恢复了表面上的和谐,但空气中早就弥漫开了某种尴尬的气氛。
所有人内心深处都指望着袁媛来主持大局,结果闹到最后,救场的人竟然是她年仅两岁的女儿。
在陆长明收回手之后,池霁也动了动手指,摊开掌心望向那根葡萄味的水果棒棒糖。
想起刚才小姑娘从荷包里拿出来的时候不情不愿的样子,池霁伸手将其递回去,轻声说:“还给你。”
已经把坑蒙拐骗抢来的棒棒糖剥开塞嘴里的陆长明睁大双眼,把嘴里的糖拿出来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圈圈抬起肉呼呼的小手一根一根掰着池霁的指尖让他把糖握在手里,软绵绵的说道。
“叔叔送我熊猫,我请叔叔吃糖。”
丛林生存法则是成年人的游戏,和小孩子是无关的。
池霁明白眼前这位美丽的新娘或许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可以无条件维护自己同学的班长了。
他无权责怪或者抱怨,毕竟人要成长就必须学会为人处世,需要用圆滑和伪装替代年少的幼稚和单纯。
现实面前,要求袁媛得为了自己去得罪池承霖无异于在为难她。
反正以后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交集了,顶多就是失望一点,没必要道德绑架,更没必要牵连到小孩子。
在圈圈清澈而单纯的目光下,池霁收回手将那根棒棒糖收到贴身的兜里,然后温柔的笑了笑:“谢谢你。”
圈圈小脸一红,把自己藏在身后的荷包拿出来,开开心心的又往池霁手里塞了一颗大白兔。
池霁弯起眼睛,将糖果握在手心:“谢谢。”
“我没有吗?”旁边的陆长明坐起身,把刚拿出来的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跃跃欲试的摊开手,“给我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