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说完,陆之恒突然站起来,然后向时全“砰”的一声跪下了。
庄文曜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了。
陆之恒仍旧是腰背笔直,颀长挺拔,只是矮了一截,昂头垂眼,谁也不看:“爸,刚才是我不对,我害怕你和妈妈碰面,一时情急、没有办法才这么说的。可我没有不认您啊爸!”
时全对他的举动也是始料不及,愣了愣,语气明显松动了几分:“那你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叫警察干什么……”
陆之恒抬眼,无奈地看向他:“我说了呀,您听不进去呀!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一点都没变……”
时全急忙说:“谁说的,我早就改好了!”
陆之恒:“那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时全语塞,心虚地看了旁边的民警一眼,“我是说,我不会再伤害你们母子了……”
陆之恒直截了当:“您一声不响地跑过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伤害,您想过后果吗?”
“我……”时全的气又有点上来了,“我怎么伤害你们了?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我也没去找你妈吧?”
“您根本没想那么多吧?”陆之恒说完叹了口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之恒了解时全的秉性,他太知道时全今天是为什么来的了。就像三年前去外婆家妄图强行带走他一样,时全这种爆发型人格,做事全靠冲动驱使,根本不会考虑到会给别人带来的影响。
民警和两个孩子都在盯着他看,时全的气势委顿了下去:“儿子,我想你了,我想见见你啊……”
“我知道。”陆之恒的声音微带哽咽,眼睛湿润了,“我跟妈妈回到溶城两年,没能见您一面,是我不对。如果我早点联系您,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可我真的没有不认您,您永远是我爸爸……”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笔,从发言稿背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时全:“这是我的号码,您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您想见我的时候,我会抽时间去看您的。”
时全颤抖着接过那张纸,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小月……我的好儿子!你快起来啊!”
“不,我欠您一个下跪。”陆之恒坚定地看着他,“您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起来。”
时全哭得涕泗横流:“你说,爸爸答应你,啊……”
他是个人生的失败者,是个极不称职的父亲,可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那么好的一个儿子,好到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令他觉得难以置信、不合常理。最初的沾沾自喜演变成了无地自容:他这样的人,他怎么配?
陆之恒:“您保证,永远不要和妈妈见面。”
“好,我保证!我去见她做什么,你才是我儿子啊!”
“还有,”陆之恒说,“治好你的腿,找个正经工作……那个,戒了吧。”
当着民警的面,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两个字眼,时全也领会到了他的用意,泣不成声:“好,爸爸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