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年关将至。
夜里偶尔有几声炮响,听在何聿秀耳朵里,却乏味得紧,叔母近来常写信来,每一封都是带着些“急急如律令”的味道,一个劲儿的催他回家,他却不急,总是推脱,因他还记挂着要和许绍清过除夕。
监狱的接见日是在除夕前一天,这和他想的颇有出入,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早便准备了探监的手续材料,四处运作,准备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许长宁织了条围巾托他带去,他点头说好,两人倒了茶,说了好一阵子话,大部分都是关于许绍清。
她不再谈诗,谈理想,谈她的小秘密。
何聿秀觉得奇怪。
在一个沉默的瞬间,他朝许长宁深深看了一眼,这才突然间发现,许长宁似乎变了许多,以前的神采飞扬没有了,以前的古灵精怪也没有了,当他抬头看向她的双眼,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沉寂。
是谁偷走了她的光?
他还没问,许长宁却率先开口了。
“何先生,我要走了。”
她这一句,打断了他原本的思路,他惊讶地问:“走?去哪里?”
“四川,”她顿了顿,又接了句:“和陈安东。”
何聿秀在她那藏不住的青涩的遮掩中,看到了隐隐的期待和一些不知何时开始泛滥的情愫。
“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下午。”
“这么快?”
“嗯。”
“那明天的接见日……”
“我想你和我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何聿秀顿了顿,居然有些哽咽,他给她倒了一杯茶,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
“一路平安。”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许长宁一下绷不住了,泪珠像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何聿秀手忙脚乱,问她怎么突然哭了。
许长宁捂着脸,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何聿秀有些不知所措,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没有对不起谁。”
许长宁摇摇头,凄然地朝他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最终又什么时候都没说出口。
何聿秀隐隐觉得有一些奇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长宁的手忽然开始抖了起来,她颤着手端着茶杯喝了口茶,试图掩饰住自己的不安,眼看着何聿秀还要再问,她胡乱寻了个由头便匆匆离开了。
不过,临走前,她犹豫又犹豫,最后还是给他留了一封信。
这天夜里,在许长宁离开宁浦后,何聿秀打开了那封信,却见那纸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首手抄的诗。
那诗如下:
“哦,我渴望珍藏一个秘密,
犹如夏日的云朵裹着没有滴落的雨珠——一个包裹在静默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