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不如去那灵丘写生好了。
正是这么想着,门又响了。
想又是那许绍清来了。
这两日他倒是熟门熟路,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八点钟准时来他家学画,像是算准了他这个点儿正好吃完饭一样。
果不其然,门外果然是那许绍清。
许绍清才一进门,便看见这何聿秀正在收拾东西,似乎要出门,不由得愣了愣。
“何先生,今日你不画画儿?”
何聿秀点了点头,“画啊。”
许绍清看他这一身打扮,“那这是…”
何聿秀看他一眼,“我欠你父亲一组条屏,今天天气好,我去灵丘写生,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学画的事情不急这一时。”
许绍清问:“在家画不行吗?”
“不行,”何聿秀摇摇头,“这条屏,画山水是最好的,我正好许久没出门了,顺便去散散心。”
许绍清点了点头,却还是不走。
何聿秀收拾完了,却见这许绍清仍然站在他家,正准备撵人关门。手里的画箱忽然被人提走了,何聿秀低头一看,便见那许绍清笑了笑,“那正好我也去散散心。”
“你…”
何聿秀伸了伸手,想从他手中将那画箱拎过来,却见他将手背过去,“怎么,有人提东西,何先生还不乐意?”
何聿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伤又没好,凑什么热闹,好好待在家吧。”
许绍清闻声挑了挑眉,“早就好了,何先生要看看吗?”
说罢他便掀开了衣服一角,果见那地方纱布已经拆掉,空余下一道痂。
大概是要留疤的。
何聿秀心里又不落忍了,觉得这刀那日就该落在自己身上。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时间竟无暇顾及这人前几天让自己教他画画的时候,还皱着眉捂着伤口,一副很痛的样子,怎么眼下这腿脚利索得很,纱布都拆了。
他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不过山路难走,你确定你身体可以?”
许绍清说:“那要是不可以,就得劳烦何先生将我背回来了。”
何聿秀见这人是铁了心要跟着去了,只晃了晃头说:“你这么高,我可背不动你。”
许绍清笑笑不说话了。
倒真是莫名其妙将这人带出来了,想他这么些年,爬山也多半独行,倒是很少有作伴的。
何聿秀在去的路上忽然有种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叫他忍不住看了眼许绍清。
看着他的侧脸,何聿秀突然想起了初见时这小子的模样,锐利的,丝毫不给人面子的,让人气的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