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聿秀心里一动,抬头看他,“果真?”
解知文含着笑看他,“原来是要陆小蝶来请你才请得动么,非得搬出陆小蝶才舍得看我一眼。”
何聿秀被他逗的笑了一笑,“好啊你,如今竟也学坏了,竟然敢拿我逗趣了。得,明晚谁不去谁是那小狗。”
被解知文这么一闹,心里好歹是舒坦了一会儿。然而到了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竟又充斥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何先生倒是没穿西装,难道就融入这里了吗?”
脑子里忽然闪过许绍清说的这句话,他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头一回地觉得有些迷茫。他学画多年,图的不过是一方清净,原以为画画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事,可没想到这杆子笔后头,竟也有许多污事。叫他眼睁睁看着做个睁眼瞎,他是做不到的。可他说的话,在这宁浦非但没什么力量,反倒处处被讥嘲。
真是窝囊。
他带着一肚子的气睡觉,不知何时才睡着,梦里也睡不安稳,只觉得摇摇晃晃,如在水中。
第二天一早上,他有些疲倦,索性报纸也不看了,匆匆吃了个早饭。闲来无事又突然想起之前自己陈在箱子里的画还未拿出来透透风,忙拿了出来,以免它受潮。收拾好一切之后,他在家待也待不住,只觉得烦闷,于是又收拾了收拾,准备去灵丘写生。
然而更窘迫的是,何聿秀发现自己的纸不够了。他翻遍了浑身上下,终于意识到,他如今非但是吃住成问题,命根子都要保不住了。
正是发愁之际,又听到有人来敲门。
何聿秀听见敲门声心便提了起来,自他搬来这里,每次一有人敲门,多半是没什么好事等着他的。
他拖着稍显沉重的步子去开了门,看见来人,却是吃了一惊。
“许社长,您怎么来了。”
许缘竹脸上带着笑,他轻咳了两声,脸上带着些病态,何聿秀忙将他迎进来。
“叨扰了,我这两日心里总惦记着何先生,想着之前在王府何先生遭了那委屈,昨日那事又见报了,心里定是十分不好受,这才托人四下打听,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到何先生吧。”
何聿秀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这两日倒是没什么事干,倒是许社长,报社业务繁重,怎么还往我这边跑呢。”
许缘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中的拐杖放在一旁,笑了笑,道:“何先生这么说可是见外了,我家那浑小子虽然浑了些,但好歹也能帮我分担一些工作,见见何先生的时间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