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拉上车,顺手关门,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脊背。
他蜷进我怀中,抱着我的肩膀,压抑的啜泣,像只委屈的兔子,大耳朵耷拉在背上,脸埋进我的脖颈。
“人找到了。”吕队对周江咏说,“你回天津好交差。”
“是的,多谢。”周江咏说。
我抱着哭累的肖珂,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行道树。我有些害怕,我怕他情感宣泄后理智回归,问我关于清心修身学院的事情。
我答不出来,我只带出来他一个。而且不是正大光明地走进学院,是偷偷摸摸地等在街角的车里,像一伙贼。仿佛学院是正义的一方,我们才是窃取金币的小偷。
车停在酒店门口,肖珂吸吸鼻子,抬起头,呆呆地看向窗外。
我拉开车门,肖珂下车,他牵着我的衣角,我走一步他走一步,格外依赖我。
“咱们去吃中午饭。”我说,“你想吃什么?”
肖珂想了一会儿,小声说:“饺子。”
“好,我们吃饺子。”我应下。
周江咏说:“那你们吃饺子,我吃锅贴。”
贺雪和夏纤纤说:“我们和警察叔叔一起吃锅贴。”
我意识到,他们想让我和肖珂好好谈谈,这是一件颇为棘手的事,但最好的人选只剩下我。我救了肖珂两次,他极度的信任我。
我领着他走进巷子最里面的一家饺子馆,他要了一盘三鲜水饺,我要了一盘猪肉茴香的饺子。我们坐在桌旁,摆开两个碟子,倒上醋和辣椒。
肖珂不说话,一直看着窗外的飞鸟。
“小肖。”我说,“你想谈谈这几天的生活吗?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谈。”
“谈,我想说。”肖珂的视线回到我身上,他拾起筷子,夹起一个水饺放进碗碟,饺子打个滚,蘸着满满的醋和辣椒油,他夹起饺子填进嘴里。
他认真地咀嚼饺子,没有表情,眼瞳也不像以前那样灵动,平白的,我感到他怀念的情绪。
“我寒假回家跟我爸说,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肖珂开口,语调平淡,仿若讲述别人的故事,“我爸疯了似的打我,他把我赶出家门,又在楼道里打我。”他发出一声讥笑,“他不接受他儿子是个变态,改不了的那种。”
“别人给我爸一张名片,说我邻居就是在这个学院治好的。”肖珂说,“他花了十二万把我送进来,妄图治好我的‘病’。”
“你没有病。”我忍不住说。
肖珂看着我,眼中的光芒趋于柔和:“我知道,老师,我一直没有动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