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拾起筷子,为她夹几块豆腐。
秦萱环顾一圈桌旁神态各异的同学,咯咯地笑起来,趴在我肩头小声说:“你看他们,是不是很有趣?那个童小荷,高中时候喜欢姜方,就咱们的纪律委员,听说他们大学异地恋了一段时间,姜方劈腿,小荷半夜坐火车到姜方的大学,差点没给他闹退学。”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我问。
“八卦是人类的第一生产力。”秦萱说。
“马克思听到这句得气活过来。”我说。
“你俩怎么在一起的?”贾延中问。
“先说你,你什么时候结的婚?”秦萱问,“连朋友圈都没发。”
贾延中炫耀地扬扬无名指的戒指:“结婚两年,儿子一岁。忙啊,养孩子太费钱了。”
“你做什么工作?”我问。
“银行,信贷部经理。”贾延中说,他撸了撸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我看澜生一副没受过生活摧残的样子,你做什么的?”
“大学老师。”我说。
“怪不得,钱多事少包住宿。”贾延中感叹,“真好。”
“呦这不是郭芸嘛。”秦萱阴阳怪气地说。
郭芸,我努力回忆这人是谁,看到面庞,我终于想起来一点点眉目,全班秦萱最不对付的女生——卫生委员郭芸。秦萱和郭芸结仇在于,郭芸是班主任的传音喇叭,擅长打小报告,班里的大小事情第一时间传达给老师,而秦萱恰巧是班里的反骨带头人。
我拉了一下秦萱,不让她找茬。郭芸看上去过得不好,臃肿的身材,粉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眼角堆叠的皱纹,看上去比在座的人老了五岁有余。
秦萱注意到郭芸的状态,皱眉小声说:“她怎么了?”
“不知道。”我说,“看看再说。”
酒过三巡,郭芸抬起酒杯看向闷头吃饭的刘启建:“刘律师,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刘启建忙端起酒杯和郭芸碰了一下,仰头喝尽,“客气了,同学一场,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郭芸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句话,她眼圈兀地红了:“我知道您打过许多离婚官司,能帮帮我吗?”
我和秦萱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我们被迫一边吃饭一边听郭芸哭哭啼啼地讲述她悲惨的婚姻生活。她嫁到河北的一家拆迁户做全职主妇,那拆迁户平日游手好闲,喝了酒便打她打孩子,她说着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交错的紫红纹路。秦萱不忍地收回目光,轻轻叹息。
吃完饭,刘启建给了郭芸一张名片,秦萱替郭芸垫付了餐费,我们一同走出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