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凭空炸响,我抖了一下,半杯水泼到睡衣下摆和被子,顺手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下床去拿枕头边的手机:“喂?”
“邹老师,不好意思。”高慧雅,理学院大二数学系2班的班长,声音焦急,“您可以来学校一趟吗?西院七号楼,肖珂要跳楼。”
肖珂?我愣住,随即反应过来,立马答应:“好,五分钟。”我挂掉电话,换上外出的衣服,随手套上一件长外套,抓起手机跑出家门。
我印象里,肖珂是个瘦弱白净的男孩子,上课总坐在角落,不敢抬头看我,偶尔紧攥书本走到讲台前,小声询问我一些问题。他像只怯懦的兔子,一米七几的个头,缩着肩膀,指甲边缘坑坑洼洼,他垂下眼睛不自然地盯着书本,飞速地描述问题,牙齿咬住干裂流血的嘴唇。
紧赶慢赶到达西院男生宿舍区七号楼,楼下已经聚集了一些学生,有的忧心忡忡地仰头看楼顶的身影,有的掏出手机拍摄记录,有的叽叽喳喳和同伴分享见闻。高慧雅看到我来了,小跑过来对我说:“邹老师,麻烦您了。”
我挥手:“不麻烦,报警了吗?”
“警察在楼顶,僵持一个小时,没有什么用。”她说。
我说:“我上去看看。”
“门在那边。”高慧雅指向大门,“我和您一起去。”
“辛苦你了。”我说,跟着她爬到六楼,顺着消防竖井来到楼顶。
首先吸引我视线的是警服,宁清穿着警服的模样非常帅,我有幸见过一次,他参加授勋仪式回来的路上得意洋洋地展示给我看。三个警察站在我面前,一个年纪大些的男警察,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岁数不大的女警察。
“你们好,我是肖珂的老师。”我说。
中年警察扫我一眼,眼神略微疲惫,看来他已经好坏赖话说尽,黔驴技穷了,我说:“我想和他聊几句。”
他点头:“刚好我渴了。”他递给我扩音器,接过女警察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
“肖珂。”我说,通过扩音器的声音有些失真,“我是邹老师,记得我吗?”
坐在楼顶边缘的瘦弱身影动了一下,吃力地转头看我。
“继续说。”年轻的男警察说。
“能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跑到楼顶吹风吗?”我问。
肖珂看着我,我感觉到他的视线非常警惕,像只被吓到的背着耳朵的兔子。
春风冷凉,他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衬衫,坐在楼顶一两个小时,肯定冻透了,我说:“隔这么远听不清你说话,我给你拿条毯子,咱俩坐一起聊,怎么样?”
他点头,我看向身边的年轻男警察:“给我条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