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就认定是你了。”庄天明的表情转换很快,他挂上慵懒的神色,吐了一口烟雾在斗牛士棱角分明的侧脸。
克里托瓦尔捏紧拳头,“我可以支付违约金。”
“你付不起。”
“你根本不用在意齐康的死活,乖乖等着节目结束拿钱就好。”
“可......”
“不要挣扎,乖乖站在旁边看这场戏。”庄天明伸手整理克里托瓦尔的衣领,他附耳轻声说道:“别到时候你不仅要帮父亲还债,还要帮自己还债。”
“过来听一听《斗牛》表演的伴奏吧。”
克里托瓦尔隐忍怒气,“为什么是我?”
“听听这首歌能不能激起公牛的血性,给点意见。”
庄天明领着人走进节目组临时搭建的工作室,他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摆弄。
“庄先生,你是想做杀人节目吗?”克里托瓦尔还想与这个疯子制作人争辩。
“嘘,听。”
他点开播放器。
“咚,咚咚。”
这是?
沉重的鼓点间隔冗长,如同人的耳鸣一般,克里托瓦尔已经想象到公牛喘气,庞大的身躯踏步黑暗的通道里。
它不安,紧张,还有恐惧。
管风琴的声音从底下慢慢浮上顶层,演奏的旋律像是教堂或者歌剧院里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殿堂曲目。
克里托瓦尔的注意力被歌曲吸引,这首歌很奇怪。
以他对斗牛这项竞技运动的了解,一般来说表演所配备的曲子都是激昂的,能调动全场的氛围。斗牛士会在荣耀的节奏里戏耍公牛,从容地挥洒红布,直到刺杀公牛,割下它的耳朵环绕全场迎接欢呼和尖叫。
可当庄天明播放这首歌的瞬间,克里托瓦尔带入的不是斗牛士的视角,而是公牛的。
它在黑暗中沉默,受尽屈辱,终于走进了斗牛的场地。阳光洒在黄土之上,它的眼眸里辉映着欢呼雀跃的人群。
公牛成为了焦点,此刻,它是明星。
疲惫的动物分辨不出人类的语言,它只感觉到那些人在追捧自己,于是迈开蹄子溅起尘土,忘记了自己本就应该知道的结局。
——死亡。
庄天明仰头沉浸在音乐里,他的颈脖像是天鹅般优雅,显示着高贵的脆弱。指尖的女士香烟仍在燃烧,细雾缠绕攀爬男人的身躯,妖冶得不可名状。
心脏鼓动,喷涌出庄响的记忆。
西班牙斗牛场上的男人张扬地笑着,手边的红布飘扬,长剑拖在身后,向着被疯狂和痛苦饲养生长的野兽展露出他锋利的武器。
“Querencia。”
它是公牛的回旋地带,蓄力地区还是公牛的眷恋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