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泱被对方扽了一下,停住脚步。他看向邵峙行,奇异的心软,这有些不同寻常,他极少心软,特别是当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反悔的几率几乎为零。可他就是心软了,这完全没有道理,他曾毫不犹豫地推人挡枪、撺掇对赌协议,做尽落井下石的事,他以为自己长了颗石头心。然而现在,他却心软了。
邢泱叹气:“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有长进。”邵峙行固执地争辩,“我快要升职了。”
“哦?”邢泱转过身,面对邵峙行,“什么时候?”
“下周吧,都怪你。”邵峙行说,他沮丧地塌下肩膀,向前一步拱进邢泱颈间,“你骗我,升职铁定黄了。”他何其敏锐,瞬间便察觉到邢泱的松动,他说,“就趴一会儿,你别推开我。”
邢泱本就没打算躲,他任邵峙行靠近自己,抬起手摸摸对方柔软的发,毫无诚意地道歉:“啊,对不起。”
邵峙行沉默一会儿,小声说:“不是你的错。”
他顿了顿,接着说: “是我被证据冲昏了头。”
邢泱不说话了,他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刻,心尖仿佛悬着一根调皮的绒羽,一下一下地挠着,挠得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双手环住邵峙行的腰,轻轻拍拍对方的脊背,像安抚一只情绪低落的野生动物。
毫无疑问的是,邢泱十分、特别、非常欣赏邵峙行,他甚至可以将这份欣赏乘以十,可是然后呢?然后怎么做?
邢泱松垮地搂住邵峙行,直挺挺地站在地下车库的立柱阴影下,他想要邵峙行做喜欢的事,他想要邵峙行有安全感,他想要邵峙行快乐。
但快乐是个更加虚无缥缈的指标,什么是快乐?怎么定义快乐的范围?邢泱想不明白,索性将问题放到一边,运用他最擅长的技能——只看当下,一次解决一个问题。
邢泱声音柔软,哄小孩一样哄骗邵峙行:“……那我请你吃饭?”
邵峙行诚实地说,“我想吃海鲜。”
邢泱纵容道:“请你吃大闸蟹。”
“还有。”邵峙行说,“年前我找了好多电影。”
邢泱想起争吵前的微信对话,他让邵峙行多选几部电影过年看,于是说:“吃完去你那看。”
“还有。”邵峙行欲言又止。
邢泱会意,轻笑一声:“车里有套,放心。”
邵峙行安静了,绯红悄悄爬上耳尖。他站直身体,凑过去亲了邢泱一下。
邢泱表情古怪:“你好像也没那么看重升职?”
“你希望我看重?”邵峙行问。
邢泱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做娱记,但你是一名优秀的记者。无论在哪个赛道,你都应该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他松开邵峙行,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系上安全带,“你就当娱乐圈是个试炼场,每个人都是骗子。有的人技巧高超、巧舌如簧,你去拆穿这样的人,难道没有成就感吗?”